这家伙,早就对我了如指掌,他知道我最怕欠别人的情,不过他病着,半夜发起热来也不是开玩笑的事,再者我也知道他是担心我这么大的雨回去不太安全。
他见我有所松动,再接再厉:“阿黄也好久没见你了。”我知道他的好意,只得应下。他看我今晚像只兔子一样容易受惊,大概觉得有些好笑,我偷偷瞧见他时不时地在翘起嘴角,因为刚喝了热粥的缘故,他的唇比之前泛出些红色,一头利落的短发,因着在家倒多出几分肆意和慵懒,他穿着银灰色的睡衣,在灯光下似乎有光在流动,此时他那双好看的手正翻着本书,侧面瞧去,眉目成书,他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
但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思看书。似乎觉察到我在看他,萧远转过头来,我忙不迭地转过脸去,在心里暗暗捂脸狂奔,他又笑起来,低沉地像从他胸膛里发出来的,我的脸又红了。
萧远大概也觉得这种氛围有些尴尬,率先打破了令人抓狂的沉默:“苏苏,你是不是要洗澡?”我十分惊诧他从哪里看出我要洗澡,且在如此尴尬的瞬间问出了比之还尴尬的问题。我一时不及反应,只得道:“哦,是......是啊。”
萧远起身下床,一阵倒腾后,给我分别带来了:新的牙刷,新的浴巾以及睡衣-----一件他的t恤衫。他瞧着我盯着这件所谓的睡衣看了许久,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恩,我这没有女生睡衣,那件衣服是新的,我没穿过,你就凑合凑合吧。”我脸又开始烧起来了,接过所有东西,冲去卫生间。
老天爷啊,怎么一顿饭的时间,剧情发展的我有点措手不及,我边洗澡边想,却越想越尴尬......
洗完澡后我穿着他的衣服,虽是干净的的,却沾染了他的气息。他瞧见我走出来,皱着眉道:“怎么不吹头发,一会别感冒了。”我的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浸湿了他的衣服,嗫嚅道:“我不知道吹风机在哪里。”他忙找出吹风机来,瞧着我缩手缩脚的,故意挑起眉问道:“这个样子是需要我帮你吹?”我忙抢过吹风机,慌乱又故作轻松地说:“我的手好着呢。”
其实从小到大,大家出糗的样子我们彼此都见过无数次,次次都成为我们取笑对方的杀手锏,只是今天,我边吹头发边嘟囔道:“今天的气氛有点微妙。”
“什么妙?”萧远冷不丁问道。
这是什么狗耳朵?我忙回道:“妙就妙在吹风机吹的头发这么丝滑。”
萧远无语道:“哦?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家,用得着这么虚情假意的吗?”
我翻了翻白眼,吐槽道:“以前也没发生这种事,我能不尴尬吗。”
“你在害羞吗?”他倚着门框,含着笑意。
我停下吹头发的动作,克制住想向他脸上挥拳的冲动,恶狠狠地说道:“在我还能忍住的时候,赶紧去看你的书。”
他倒是真听话,爽朗地招呼着阿黄一溜烟走了。
我仰天长叹,其实他是不是个假人,或者最起码他的脸是不是真的是橡胶做的?
吹过头发,我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告知他:“我先去外面睡了。”萧远殷勤地掀开他的被子,往边上挪了挪,示意我坐在他床边。
尴尬了一晚上的我忽然一口浊气涌上心头,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并在说话的之际,一顿乱拳锤下,果然一番操作下来心情舒畅,萧远直叫:“你也好意思欺负我这个病人。乘着我这么虚弱占我便宜!”
我作势又要打他,他忽地抓住我的手,翻身压过来,他的脸渐渐靠近,他的浓黑的眉漂亮的眼和高挺的鼻梁,一寸一寸在我眼前放大,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在一瞬间充斥在我鼻周,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的大脑刹时间一片空白,只定定地看着他靠近,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上,重重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耳边,鼻息喷在我的锁骨上有些痒痒的,我挣扎着起身,却听得他道:“别走,苏苏。”我一动不动了,他继续说:“我有些累,苏苏。”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如此软弱,听得他小孩子似的抱怨,我的心忽然软的像一滩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我不走。”
阿黄也轻松地跳上床,亲昵地卧在我旁边,毛茸茸暖乎乎的,我腾出手摸了摸阿黄,它把头也凑近我肩膀。我失笑,这一狗一人的,敢情我这肩膀是调了蜜的,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左牵黄右擎远。
萧远喝了药似乎有些沉重的睡意,我看着他睡着的脸,像孩子似的平和,但眉头却依然紧皱,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他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我忙放下手闭上眼睛,当耳边响起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觉得自己身体有些僵硬,于是轻轻地想要起身去客房,刚要起身,萧远环着我的双臂忽然收紧,好像知道我要走似的,我生怕吵醒他,一下也不敢动,只得躺回去。就这样等了许久,我自己倒先困起来了,一边是萧远,我清晰地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似乎像一首催眠曲,另一边是阿黄,暖烘烘的带着依赖,我的眼皮不禁地开始沉重起来了。
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