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封印起来的小坛子里红红白白,漂浮着絮状物。没有了那股恐怖的味道,就显得好很多。他们用的是白薄石做的酒坛,能让阳光透进去。酒色红润通透,其实极为漂亮。
沧海:“其实灌进指尖瓶里当饰品也不错。”
封重:“……这算是另一种安慰吗?”
现在还是清晨,山头凉风习习,扬起了少年额前的碎发;他留着长发却不喜欢好好扎起来,零零落落铺满了线条优美的脊背。
那张面具美丽至极,还是她一早从族长大人手上传递给他的。
沧海想象着封重无语的表情,忽然觉得很有趣。
她重新蹲下来,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个坛子,冲着封重歪头:“要不等尊主回来问问看吧,她一定知道。”
封重静默地摇摇头。
桑衣喜酒,这是封重给她准备的独一无二的礼物。若是经由了桑衣的手,还能算是惊喜吗?
沧海和封重相处惯了,对着封重一些奇奇怪怪的反应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低咳了一声,忍笑道:“其实拿指尖瓶送给尊主也不错呀,反正尊主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她总不能拆开看。
封重无言以对,自暴自弃一般把自己四肢摊平躺在了草地上。大概是人好看,连诉诸身体的放弃都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沧海围观了一会地上这具目光游移的“躺尸”,终于按耐不住用干净的那只爪子扒拉了一下封重:“其实我们还可以去藏经楼看看。”
“……”封重说,“你觉得藏书楼里会有关酿酒的书吗?你觉得族长大人会允许和‘正事’无关的书存活在藏经楼里吗?”
他现在手里的这几本还是央着桑衣给他偷偷带过来的。
这话听着没毛病,但沧海是个偶尔能发挥非常人思路的清奇姑娘:“所以啊,我们可以去禁书那里看看,说不定有被扔到那里去的呢?”
封重:“……”
沧海认认真真分析到:“现在外面人多眼乱,藏书楼那个地方有禁制,外人进不去也不感兴趣,守卫想来也会松懈一些。我们两个有栖都的大部分权限,一般人不敢拦,混进去还是很容易的。”她似乎有认真得考虑:“我们也不做什么,那些危险的东西不碰,就找找有关酿酒的书,不会发生什么的。”
封重:“……想什么呢,桑衣给你惯的没边儿了是吧。”
沧海不明白怎么就扯上了泣鬼尊主,却又跟着顺了几句话:“就算是尊主知道也没关系啊,说不定还会给我们求情。”
封重叹了口气,撑着一只手肘坐起来,把戴着面具的脸转向沧海,竟然有了几分严肃:“沧海,这不是会不会受罚的问题。禁书之所以被禁,就说明他们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不想去碰,不代表他们就全然没有危险——如果里面有什么东西呢?比如凶恶的灵魂或者大煞的功法,如果被他们蛊惑,你觉得那时还是你想不想的问题吗?”
封重一直是一幅温和好脾气的模样,虽然骄傲却从不自恃,这幅样子对沧海来说很少见。
沧海愣了下,倒也没觉出距离感:“那你的酒呢,不做了?”
“再想其他办法,无论如何你不许打禁书的主意。”
她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封重说拒绝她也本来也就没什么要去的打算了,从善如流的改变话题:“那这个坛子你还要吗?”
封重对自己的黑历史深恶痛绝,又郁闷的不行,当即打算把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倒进水里毁尸灭迹——反正就是发酵的东西,也祸害不了环境。但是被沧海要了去,似乎真打算把它们做成指尖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