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小白龙大战恶哪吒_西游英雄传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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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小白龙大战恶哪吒(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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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条道径转牛羊。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醉酣邻叟唱歌来。

那长老催动白马,早到街衢之口。见一少年,头裹绵巾,身穿蓝袄,持伞背包,敛裈扎裤,脚踏着一双三耳草鞋,雄赳赳的出街忙走。行者顺手一把扯住道:“哪里去?我问你一个信儿:此间是什么地方?”那个人只管苦挣,口里嚷道:“我庄上没人,只是我好问信?”行者陪着笑道:“施主莫恼,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就与我说个地名何害?”那人挣不脱手,气得乱跳道:“蹭蹬!蹭蹬!家长的屈气受不了,又撞着和尚,受他的清气!”行者道:“你有本事,劈开我的手,你便就去了也罢。”那人左扭右扭,哪里扭得动,却似一把铁钤钳住一般,气得他丢了包袱,撇了伞,两只手,雨点似来抓行者。行者把一只手扶着行李,一只手抵住那人,凭他怎么支吾,只是不能抓着。行者愈加不放,急得暴躁如雷。此时街口聚了一些闲人,因见行者凶恶,都远远的站着看。三藏不好意思道:“你再问别人就是,只管扯住他怎的?放他去罢。”说着,便下了马。行者笑道:“师父不知,若是问了别人没趣,须是问他,才有买卖。”三藏施礼道:“小施主,你就告诉一声何妨?”那人见下马的和尚清秀,见行者抓住他不放,又见远远的围了人,只得说出道:“此处乃是乌斯藏国界之地,唤做高老庄。一庄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唤做高老庄。你放了我去罢。”行者道:“你这样行装,不是个走近路的。你实与我说,你要往哪里去,端的所干何事,我才放你。”这人只得以实情吿诉道:“我是高太公的家人,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一个老女儿,年方二十岁,更不曾配人,三年前被一个妖精占了。那妖整做了这三年女婿,我太公不悦,说道女儿招了妖精,不是长法,一则败了家门,二则没了亲戚来往,一向要退这妖精。那妖精哪里肯退,转把小姐关在后宅,将有半年,再不放出与家内人相见。我太公与了我几两银子,教我寻访法师,拿那妖怪。我这些时不曾住脚,前前后后,请了有三四个人,都是不济的和尚,浓包的道士,降不得那妖精。刚才骂了我一场,说我不会干事,又与了我一两银子做盘缠,教我再去请好法师降他。不期撞着你这个纥刺星扯住,误了我走路,故此里外受气。无奈何,才与你喊。不想你又有些拿法,我挣不过你,所以说些实情。你放我去罢。”行者道:“你的造化,我的营生,这才是凑四合六的勾当。你也不须远行,莫要花费了银子。我们不是那浓包的和尚,不济的道士,其实有些手段,惯会拿妖。这正是‘一来照顾郎中,二来又医得好眼’。烦你回去上复你那家主,说我们是东土驾下差来的御弟圣僧往西天求经者,善能降妖缚怪。”高才道:“你莫误了我。我是一肚子气的人,你若哄了我,没甚手段,拿不住那妖精,却不又带累我来受气?”行者道:“管教不误了你。你领我到你家门首来。”那人也无计奈何,真个提着包袱,拿了伞,转步回身,领他师徒到于门首,道:“二位长老,你且在马台上略坐坐,等我进去报主人知道。”师徒们落担停马,坐立门旁等候。

那高才入了大门,径往中堂上走,可可的撞见高太公。太公骂道:“你那个蛮皮畜生,怎么不去寻人,又回来做甚?”高才放下包、伞道:“上告主人公得知,小人才行出街口,忽撞见两个和尚,一个骑马,一个挑担。他扯住我不放,问我哪里去。我再三不曾与他说及,他缠得没奈何,不得脱手,遂将主人公的事情,一一说与他知。他却十分喜欢,要与我们拿那妖怪哩。”高老道:“是哪里来的?”高才道:“他说是东土驾下差来的御弟圣僧,前往西天取经的。”太公道:“既是远来的和尚,怕不真有些手段,他如今在哪里?”高才道:“现在门外等候。”那太公即忙唤了衣服,与高才出来迎接,叫声“长老。”三藏听见,急转身,早到了面前。那长者戴一顶乌绫巾,穿一领葱白蜀锦衣,踏一双糙米皮的犊子靴,系一条黑绿绦子,出来笑语相迎,便道:“二位长老,作揖了。”三藏还了礼,行者站着不动。老者见他相貌凶丑,便就不敢与他作揖。行者道;“怎么不唱老孙喏?”那老儿有几分害怕,叫高才道:“你这小厮却不弄杀我也!家里现有个丑头怪恼的女婿打发不开,怎么又引这个雷公来害我?”行者道:“老高,你空长了许大年纪,还不省事!若以相貌取人,干净错了。我老孙丑自丑,却有些本事,替你家擒得妖精,捉得鬼魅,拿住你那女婿,还了你女儿,便是好事,何必谆谆,以相貌为言!”太公见说,战惊惊的,只得强打精神,叫声“请进。”这行者见请,才牵了白马,教高才挑着行李,与三藏进去。他也不管好歹,就把马拴在敞厅柱上,扯过一张退光漆交椅,叫三藏坐下。他又扯过一张椅子,坐在旁边。高老道:“这个小长老,倒也家怀。”行者道:“你若肯留我住得半年,还家怀哩!”

大家坐定,高才送上茶水。高老问道:“适间小介说,二位长老是东土来的?”三藏把茶碗放下道:“便是。贫僧奉朝命往西天拜佛求经,因过宝庄,特借一宿,明日早行。”高老道:“二位原是借宿的,怎么说会拿妖?”大圣道:“因是借宿,顺便拿几个妖怪儿耍耍的。动问府上有多少妖怪?”高老道:“天哪!还吃得有多少哩!只这一个妖怪女婿,也被他磨慌了。”行者道:“你把那妖精的始末,有多大手段,从头儿说说我听,我好替你拿他。”高老道:“我们这庄上,自古至今,也不晓得有什么鬼祟魍魉,邪魔作耗。只是老拙不幸,不曾有子,止生三个女儿,大的名唤香兰,第二的名玉兰,第三的名翠兰。那两个从小儿配与本庄人家,只有小三个,要招个女婿,指望他与我同家过活,做个养老女婿,撑门抵户,做活当差。不期三年前,有一个汉子,模样儿倒也精致,他说是福陵山上人家,姓猪,上无父母,下无兄弟,愿与人家做个女婿,我老拙见是这般一个无羁无绊的人,就招了他。一进门时,倒也勤谨。耕田耙地,不用牛具;收割田禾,不用刀杖。昏去明来,其实也好。只是一件,会变嘴脸。”行者道:“怎么变法?”高老道:“初来时,是一条黑胖汉,后来就变作一个长嘴大耳朵的呆子,脑后又有一溜鬃毛,身体粗糙怕人,头脸就像个猪的模样。食肠却又甚大,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才够。还要吃鸡鸭,喝大酒,只怕我这些家业田产之类,不上几年,就吃个罄净。”三藏道:“只因他做得,所以吃得。”高老道:“吃还是件小事,他如今又会弄风,云来雾去,走石飞砂,唬得我一家并四邻俱不得安生。又把那翠兰小女关在后宅子里,一发半年也不曾见面,更不知死活如何?因此知他是个妖怪,要请个法师与他去退、去退。”行者道:“这个何难?老儿只管放心,今夜管情与你拿住,教他写个退亲文书,还你女儿如何?”高老大喜道:“我为招了他不打紧,坏了我多少清名,疏了我多少亲眷。但得拿住他,就要他写那退亲文书,永不在搅俺家清静。”行者道:“容易,容易!入夜时分,就见好歹。”

老儿十分欢喜,才教展抹桌椅,摆列斋供。斋罢将晚,老儿问道:“要甚兵器?要多少人随?趁早准备。”行者道:“兵器我自有。”老高道:“二位只是那根锡杖,锡杖怎么打得妖精?”行者随手耳内取出一个绣花针来,捻在手中,迎风幌了一幌,就是碗来粗细的一根金箍棒,对着高老道:“你看这条棍子,比你家兵器如何?可打得这怪否?”高老道:“既有兵器,可要人随?”大圣道:“我不用人,只是要几个有德的老儿,陪我师父清坐闲叙,我好撇他而去。等我把那妖精拿来,对众取供,替你解这个忧罢。”那老儿即唤家童,去请几个亲故朋友。一时都到,相见已毕,行者道:“你放心稳坐,老孙去也。”

你看他攥着铁棒,扯着高老道:“你引我去后宅子里妖精的住处看看。”高老遂引他到后宅门首,行者道:“你去取钥匙来。”高老道:“你且看看,若是用得着钥匙,却早见了女儿。”行者笑道:“你这老儿,年纪虽大,却不识耍。我把这话儿哄你一哄,你就当真。”走上前,摸了一摸,原来是铜计灌的锁子,狠得他将金箍棒一捣,捣开门扇,里面却是黑洞洞的。行者道:“老高,你去叫女儿一声,看他可在里面。”那老儿硬着胆叫重:“三姐姐!”那女儿认得是他父亲的声音,才少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道:“爹爹,我在这里哩。”行者闪金睛,向黑影里仔细看时,你道他怎生模样?但见他:

云鬓乱堆无掠,玉容未洗尘淄。一片兰心已旧,十分娇态倾颓。樱

唇全无气血,腰肢屈屈偎偎。愁蹙蹙,蛾眉淡。瘦怯怯,语音低。

他走来看见高老,一把扯住,抱头大哭。行者道:“且莫哭!且莫哭!我问你,妖怪往哪里去了?”翠兰道:“不知往哪里去。这些时,天明就去,入夜方来,云云雾雾,往回不知何所。因是晓得父亲要祛退他,他也常防备,故此昏来朝去。”行者道:“不消说了。老高,你带令爱往前边宅里,慢慢的叙阔,让老孙在此等他。他若不来,你却莫怪;他若来了,定与你逮住。”那老高欢欢喜喜,把女儿带将前去。

行者却弄神通,摇身一变,变得就如那翠兰一般,独自个坐在房里等那妖精。不多时,一阵风来,真个是走石飞砂。好风:

起初时微微荡荡,向后来渺渺茫茫。

微微荡荡乾坤大,渺渺茫茫无阻碍。

凋花折柳胜塞麻,倒树摧林如拔菜。

翻江搅海鬼神愁,裂石崩山天地怪。

衔花麋鹿失来踪,摘果猿猴迷在外。

七层佛塔侵佛头,八面幢幡伤宝盖。

金梁玉柱起根摇,房上瓦飞如燕块。

举棹梢公许愿心,开船忙把猪羊赛。

当坊土地弃祠堂,四海龙王朝上拜。

海边撞损夜叉船,长城刮倒半边塞。

那阵风过处,只见半空里来了一个妖精,果然生得丑陋:黑脸短毛,长嘴大耳,穿一领青不青、蓝不蓝的梭布大衫,系一条花布手巾。行者暗笑道:“原来是这个买卖?”好行者,却不迎他,也不问他,且睡在房上推病,口里哼哼啧啧的不绝。那怪不识真假,走进房,一把搂住,就要亲嘴。行者暗笑道:“真个要来弄老孙哩!”即使个拿法,托着那怪的长嘴,叫做个小跌。漫头一料,扑的掼下床来。那怪爬起来,扶着床边道:“姐姐,你怎么今日有些怪我?想是我今日把饭给你送迟了?我已把饭盒放在桌子上,你就来吃罢!”行者道:“不怪也不饿。”那怪道:“既不怪我,怎么就丢我这一跌?”行者道:“你怎么就这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今日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那怪不解其意,真个就去脱衣。行者跳起来,坐在净桶上。那怪依旧复来床上摸一把,摸不着人,叫道:“姐姐,你往哪里去了?请脱衣服睡罢!”行者道:“你先睡,等我出个恭来。”那怪果先解衣上床。行者忽然叹口气,道声:“造化低了!”那怪道:“你恼怎的?造化怎么得低的?我来到了你家,虽是吃了些茶饭,却也不曾白吃你的,我也曾替你家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创家立业。如今你身上穿的棉,戴的金,四时有瓜果享用,八节有蔬菜烹煎,你还有哪些儿不趁心处,这般短叹长吁,说什么造化低了?”行者道:“不是这等说,今日我的父母隔着墙,在骂我哩!”那怪道:“他骂你怎的?”行者道:“他说我和你做了夫妻,你是他门下一个女婿,全没些儿礼体。这样个丑嘴脸的人,又会不得姨夫,又见不得亲戚,又不知你云来雾去,端的是哪里人家,姓甚名谁,败坏他清德,玷辱他门风,故此这般臭骂,所以烦恼。”那怪道:“我虽是有些儿丑陋,若要俊,也不难。我一来时,曾与他讲过,他愿意方才招我,今日怎么又说起这话?我家住在福陵山云栈洞。我以相貌为姓,故姓猪,官名叫做猪刚烈。他若再来问你,你就以此话与他说便了。”行者暗喜道:“这怪却也老实,不用动刑,就供得这等明白。既有了地名姓名,不管怎的也拿住他。”行者道:“他要请法师来拿你哩。”那怪笑道:“睡着!睡着!莫睬他!我有天罡数的变化,九齿的钉钯,怕什么法师、和尚、道士?就是你老子有虔心,请下九天荡魔祖师下界,我也曾与他做过相识,他也不敢怎的我。”行者道:“他说一个六百年前大闹天宫姓孙的齐天大圣,要来拿你哩!”那怪道:“你老子有那个能奈请他?况且这猴儿还在五行山压着呢!”行者道:“他已出来了。”那怪道:“如来有这善心放猴?上床罢,姐姐!我不信这猴儿能出来。”大圣道:“你乍知道他是猴儿?”那怪道:“我在天庭见过他那丑样。”行者道:“那长相比你如何?”那怪道:“若按在天庭时算,我比他俊多了!现在俺俩算是半斤八两罢!细看来,还是比他俊一点点。”行者暗笑了一声,道:“这齐天大圣真在前院呢,你来时没见前院灯火?大鱼大肉正招待他呢。”那怪道:“既这等说,我去了罢,两口子做不成了。”行者道:“你怎的就去?”那怪道:“你不知道,那闹天宫的弼马温,有些本事,只恐我弄他不过,低了名头,不像模样。”他套上衣服,开了门,往外就走,被行者一把扯住,道:“你把我撇这不管了?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呢,你为何这样无情?真应着一句老话儿,叫‘大限来时各自飞’!可知你是既薄义又无能的人。就是战大圣不过,也要和他比划两下才是。”那怪停住道:“不是这等说,姐姐!若那傻猴子欺负我老丈人,我就是舍出这身肉,也要战那猴子;可这是老丈人请来的,我若战他,你不站在难地?你若真心和俺老猪做夫妻,那你今晚就去俺那云栈洞,干干净净做个压寨夫人,可好?”大圣把脸一抹道:“你看我可像压赛夫人?”那怪听翠兰变了音,忙转过脸来,看见行者龇牙咧嘴,火眼金睛,磕头毛脸,就是个活雷公相似,慌得他手麻脚软,划剌的一声,挣破了衣服,化狂风脱身而走。行者急上前,掣铁棒,望风打了一下。那怪化万道火光,径转本山而去。行者驾云,随后往西北赶来,叫声:“哪里走!你若上天,我就赶到斗牛宫!你若入地,我就追至枉死狱!”咦!毕竟不知这一去赶到何方,有何胜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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