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这么枯坐着,我将我结婚到现在的过程又捋了一遍,有的画面有些事情很清晰,有的已经模糊,捋到最后,我发现我的结婚完全是人生中的一个程序,就像有人说的,人到了什么年龄就要干什么年龄应该干的事,我是完成了这个程序,但这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婚姻,赵伊静是不是最符合我心愿的老婆,我在结婚之前却没有想过,结婚之后吵架的时候想过,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我们的结合就是一个程序错误导致死机。
平心而论,从综合实力来说,我是配不上赵伊静的,我想,赵伊静如果不是玩累了,如果不是相亲无数到发烦的程度,我估计自己可能连她的备胎也做不上。从某种角度讲,我和赵伊静结合,的确是我捡了个大便宜,但是,如果捡便宜的代价是戴绿帽子,那还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去捡这个便宜?
胡思乱想中,我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但这时一阵汽车引擎声传来,接着是车灯光晃了过来,小区植被很好,我左边是一丛厚实的灌木,车灯照不到我。汽车引擎熄火,车灯关闭,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和男女说话声。我站起身,往前隐身在一棵树后观察,尽管路灯光微弱,但果然看到赵伊静和那个男的(应该就是那个温总)在车门旁说话,赵伊静咯咯笑了起来,男人伸手揽住她的腰,两个人就这么深情对视着。
“真tm浪漫!”这两个演绎浪漫晚安的人,没想到会出来我这么个搅局的。当他俩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出现在不到他们两米远的地方,我轻轻地鼓着掌,眯起眼睛看着。两人惊恐地抬头看我,“北村,你怎么能在这里?”赵伊静又羞又恼地质问我。“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难道我还要到凯斯酒店找你们吗?”我逼近了一步。“你,你竟然跟踪我?”我没有理睬赵伊静,一步上前,男人这时已经缩回了搂赵伊静的手,我直接薅住男人的衣领,“姓温的!你还真有胆儿,竟敢泡有夫之妇!”我的突然出现,让这个男人很快意识到我的身份,当我揪住他衣领的时候,他双手紧紧按着我的手,这让我下意识以为他是不是会点反关节擒拿,于是左手加力,他一下子就被憋得喘不上气,眼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懊恼,但嘴巴却很硬,“这是法治社会,你要干什么?你要敢打我我就报警!”我一听乐了,“你这个西门庆你还报警!”话音未落,我的一记右摆拳已经奔到他的脸上,他“嗷”的一声惨叫,眼镜被打落在地上,但他没倒,因为我还攥着他的衣领。
“你你你是赵伊静老公吧,你别误误会,我们就是同事关系啊。”“同事你大爷,你能领着女同事去宾馆开房!我靠你大爷!”我身形迅速上前贴近他,接着一记肘击跟了上去,然后是更大的一声惨叫。男人惨叫的过程中,赵伊静在一旁吓得大喊,“别打了,北村求你别打了。”然后冲过来拉住我的左臂,我一甩手,甩了他一个屁股蹲。在我的拳击和肘击之下,这个男人早已丧失了战斗力,要搁以往在学校里打个架什么的,看到这样的对手,也就停止战斗了,但在这里,“无法容忍的耻辱”让我不计后果,我扥住他的衣服往前一带,两手顺势搂住他的后脑,跟上去又一记膝攻,膝攻和肘击都属狠招,男人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了地上。赵伊静则瘫坐在另一侧边哭边哀求,“别打了,再打好出人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行不行啊~~~”
小区里这一处僻静的所在真是好,也没有监控,这一阵工夫的打斗和哭叫,竟然没有引来任何人,我抽空想了一下这小区的治安,看来是存在隐患的。
我说:“赵伊静,你说你错了,你能告诉我你哪里错了吗?”赵伊静抽抽搭搭不说话。我走到男人跟前,他还趴在地上,我踢了他一脚,他身体条件反射般抽动了一下,并用双手护住头。我蹲下来,用手指点着他的脑袋,“就你这么个康巴斯(海岸方言,比喻男人很熊包),还想泡别人老婆?来,你起来和我打,你打得过我,赵伊静我就送给你,你要打不过我,我今晚就废了你!”“兄,兄弟,是我错了,”“谁他妈是你兄弟?”“小,小弟,不,大,大哥,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扭头看着赵伊静又瞅瞅男人,“赵伊静啊,我真为你不值,这就是你看上眼的男人?吓尿了吧!”“是是,是尿了。”我直了直腰,用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失去了和你这种囊囊膪说话的兴趣,”我看了看赵伊静,“你呢,你愿意和吓尿了的男人说话吗?”赵伊静看着我和那个男人,牙关紧闭一脸哀怨。
“说说吧,怎么办?”“大,大哥,你说怎么办?”“你刚才是哪只脏手搂的赵伊静的腰?男人迟疑地伸出右手,又赶快换成左手,我抓过他的左手,“这只手?唉,细皮嫩肉真可惜了。”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我的话,他的右手中指已经被我攥着反掰了过去,“咔”的一声,伴着男人杀猪一样的惨叫。“闭嘴!”我声音不大,男人疼得涕泪横流但还是不再敢哭叫。“你,从明天起,从这个城市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如果你还胆敢和赵伊静联系,你的十个手指,我就一个一个给你全掰折!而且,你还将永远失去做男人的资格!懂不懂?”“懂懂懂!”男人哭音伴着磕头如捣蒜。“当然,你现在可以选择报警,没关系,警察处理完,我再修理你!”“不敢不敢,我不报警。”“我给你留着右手开车,我让你现在马上从我面前消失!”男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竟然没有跟他要什么钱就放他走了,“滚!”“哦,我滚,我滚!”弓着腰踉跄地奔到车前,上车,打火,开走。
男人走了,我的目光移向了赵伊静,她的脸上还有些泪痕,“心疼了吗?难得看你掉眼泪啊,真是的,我这不是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吗?”赵伊静不理会我揶揄的口气,脸别过去不说话。“虽然我们要离婚了,但你真是让我失望,就剩这么几天,你要找情人就不能低调点?我呢,本来也不是个很大度的男人,所以,你也别怪我下手狠,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的这张脸!”
我扳过赵伊静的脸,她的眼神惊恐起来。结婚几年,尽管大吵小吵不断,我从来没动过手,我对女人也下不来手,倒是被赵伊静掐过挠过几次,她没有想到即将成为自己前夫的这个人,竟然这么能打。“我不是说怪你的脸漂亮,我是说,是因为你不要脸!”说着,我松开手,站了起来,“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知道这件事后很生气,因为你在偷鸡摸狗之后,不仅毫无愧疚之意,竟能挑我毛病和我大吵,但我现在不生气了,因为我发现你找的这个你喜欢的男人也不过是个囊囊膪,好了,我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一切都结束了!”
瘫坐在地上的赵伊静这时开始抽噎起来,“我和温总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误会了。”我“哼”了一声,“赵伊静,直到现在,你的嘴还这么硬!不说废话了,明天上午10点,西岗区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说完这句话,我出了一身大汗,时间停止了一般,我醒了。
原来是一场梦,心跳不止!
四周阒然无声,我揉了揉眼睛,按了手机看了下时间,10点半了,地上都是烟头。这时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来,一束手电筒光亮打过来,“先生,你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吗?”原来是两个巡夜的保安,一个保安问我。我站了起来,这时另外一个年龄稍大的保安说:“哦,是那个叫睿睿的小朋友的爸爸,我认识。”然后提醒我说,天晚了,早点回家吧容易着凉之类的话。我连连点头,俩人就走了。
我继续坐下来回忆刚才的梦。
这时一阵车声传来,我掐了一下大腿,挺疼。我确认不是在做梦了。车停了,只有一个女的下车,隔这么远,看个侧脸,但毫无疑问是赵伊静。男的并没有下车,只是打开车窗玻璃叮嘱什么,我听到赵伊静说,“不走不行吗?”男的说,“只能走了,我妈就我一个儿子。”然后是无声的隔窗对望,然后赵伊静就默默回头,头也不回地走向单元门。
男人的车是好车,像一条鱼一样,我几乎没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车就悄无声息地游走了,留下了有些没缓过神的我。我揉揉眼睛,心想这对“鸳鸯”难道就这么告别了?这个人渣难道连车都不下吗?其实想想也明白了,这些见不得光的“鸳鸯”,该说的,该做的,早就在隐秘处说完做完了,谁能像热恋中的小青年那样非要在公共场所亲热,生怕大家不知道呢?
所有的一切,显然没有按照梦里的方向走,赵伊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男人的车也早没影了,我晃了晃脑袋,看了一眼我的腕带,叹了一口气,转身,回自己家。
……
第二天上午,我电话约了赵伊静,说下午一点到西岗区婚姻登记站办离婚手续,赵伊静反应很平静,连句“为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可以,我准时到。”
那个下午,我大红的结婚证换成了暗红的离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