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哥,来两碗面皮子。肚皮都饿塌了。”
两个帮行旅客商挑送行李的挑夫赶早做完了一趟生意,折返回城门口来,就地坐在面摊前两块压撑杆的石头上,压了两个铜板子在锅边,摸了一个碗舀了点面汤水掺了半碗凉水倒在随身带的猪泡囊子里,仰着头咕噜噜喝了几大口。
都在城门口做营生,面摊的张老哥与他们都是老熟识,连忙张罗了两大碗面皮子,滴了几滴香油,撒了葱花,放在汤锅边上。
两个挑夫自行抬了坐下来稀里哗啦几口便倒了个痛快。填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其中一个抹抹嘴,张口道向四周的人道:“了不得了不得,乱石山上的仙人坡今天早上塌掉了!”
“仙人坡塌了?”
“那地儿不是千百年来一直就那样儿吗?”
城门口来往歇脚的都是左近营生出行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我□□爷说那地方怕真有仙人,当年他小时候,正逢上四方地动,乱石山上的石头都倒得面目全非,牛马大的石头都滚到官道上来了,灵官镇不是倒了七成的房子么?可仙人坡那儿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连挂在松枝上面敬神祈福的破烂布条儿都好端端地,晃都没晃一下儿。”
“你□□爷咋知道那上面的破烂布条儿都没晃一下儿?”
顿时有人抬杠。
“那可不,还真是知道,我□□爷那晚上因为没看好牛,让牛在石山上折断了一只角,被东家毒打了一顿,实在是快要被打死了,受不得就逃到山上去躲着,也没敢往别地儿跑,就仙人坡那儿没人敢去,便躲那儿躺了一晚上,迷迷糊糊被摇醒的,就看山崩地裂,石头乱跑,如果他不是往仙人坡里跑,早被牛棚塌了砸得和他那东家一样抬胎去了,哪儿还能有我这样儿的太孙子年头月尾还给烧烧香上上坟!”
这话顿时引得站的坐的人一阵哄笑。
“这事儿我也印象,你那□□爷觉着仙人坡救了他一命,是个福地,老掉牙了还日日坐在城门口念叨。我那时还是个娃儿,现如今我也和你□□爷一样没牙了……”
送煤球的老汉拄着拐杖,坐在儿子歇下的煤筐子上长叹,他年龄也大了,白发如毛,一头一脸的皱纹。
“爹,那地动怕是要死人?”
旁边儿子问。
“据说当年镇子里外的人死了个七八成,又是大雨磅礴,能逃出去的不到一两百号人。如今我们这些,都是官府后来迁来的,老的灵官镇旧址可不在这儿。”
“那这仙人坡如今塌了,该不会有什么坏事儿吧?得去看看去。”
“消息真不真?”
“哪能不真,我俩碰见山上打柴回来的樵夫说的。”
“看看去看看去。”
“就你那嘴,指不定是什么好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