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黜恋恋不舍地看着熟睡的儿子,说,“我就在这将就会儿,有事喊我。”说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没一会儿便听见他轻微的鼾声,就着床头灯晕黄的光亮,叶瑟抬眼向他望去,见他歪侧着头,似乎是拧着眉,下巴一层胡茬又冒了出来。
她后来也没怎么睡安稳,有几次觉得身旁有异,忽然就醒了,却发现唐黜正在查看着孩子的状况,然后给她盖了盖被子,又去沙发那边睡了,她心里一片空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睡到早上,起来发现唐黜已不在了,她抓起孩子的小手轻轻摩挲着,然后凑到嘴边亲了几下,想着以后要同高宁睿两个一起生活,便要彻底断了跟这孩子的关系,她就觉得心里剜剜的疼。
初时她以为自己能做到,然而她却低估了自己,他未出生时,她心里念着想着的,都是高宁睿,但这几天,她却连晃神间都能听到孩子的哭声。
她扭头看了下时间,起身去洗漱。再出来时孩子已经醒了,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找人,她用温水洗了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然后抱着下楼去。迎面见唐黜正往上走,她停在那里,想说话,又咽了下去。
“一会儿我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几天静岳没时间过来,你没事的话,跟我一起去吧。”唐黜走到她面前,逗弄着儿子,觉得孩子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他心里稍微感到欣慰。
叶瑟“嗯”了一声,随后两人吃了早饭,收拾了东西便往医院里去。因为上午走得有些急,她忘了带手机,复查到一半时忽地想起昨天和高母约着今天要去商场看厨房用具的,她想借唐黜的手机打过去告假,然而又舍不得弃了孩子回去,于是一直拖着,直待检查完毕。
孩子的病已经好了,只是身体太虚,需要好好调理,最好是母乳喂养,因为这个时期的小孩子抵抗力太差,不便总是吃奶粉,医生在给两人讲解注意事项时,不时地瞥着叶瑟,弄得她不由得低下头,“你们这些年轻妈妈,爱漂亮,怕给孩子喂了母乳,就会让乳*房下垂,影响美感,一点没有责任心。”
叶瑟小声地应着,脸上颇不自在,孩子举着小手来摸她的唇,她轻轻地抿住他的手指,亲了亲,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
回到住处时,唐黜将钥匙递给她,自己去车库里停了车,然后从信箱里取出早上的报纸来,这些日报什么的,都是辛嫂给叶瑟订得,他一直没停订,每天都取了扔在书房,也没怎么翻过。
他一边走一边翻着,忽然看到娱乐版上登了一张被放大了许多倍的照片,他一时愣住了,心里一片乱,抬头望了望立在窗前的叶瑟,不知该如何向她说。
暴风骤雨(2)
听到唐黜进来的脚步声,叶瑟定了定神,转身将已经睡着的疼疼放进婴儿床上,手撑在床栏的两边,凝视了良久,方始默默地去取自己的衣服穿了,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发现高宁睿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她犹豫着是否要回复,却见唐黜递给她一页报纸。
尚未浏览到报纸上刊登的内容,她便被那张模糊的照片骇住了。指尖一颤,薄薄的报纸没托住,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她抬头去看唐黜,却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觉脑中轰轰作响,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唐黜忽然笑了笑,“竟值得他们一再关注我。”
叶瑟恍惚中听他这么说,觉得他的笑容很异常,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心里一股无名火起,身子气得发抖,指着他大声说,“你太卑鄙了。”
唐黜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又笑了起来,俯身去捡那页报纸,摊开来看了看,内容无非是那日两人一起去医院做产检时被无意偷拍的照片,加之和乔家联姻的事情一起被八卦了,他摇了摇头,叹气,“这新闻有点滞后。”
这边厢的叶瑟倒没去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对他既愤又恨。她竭力抚平的事情,如今竟然以这样劲爆的方式现于众人眼前,这叫她如何再去掩饰,已经失了清白的自己,原本就已经如履薄冰一般游走,这黑色的历史一出,还怎么能平静的生活下去?
她也顾不得再去指责他,慌慌地跑出去,一路往回赶,她已经没了主意,纵使她的确是做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可是现在身份不同,她已嫁为人妇,之前有过如此不光彩的历史,该怎么去向公婆交代?
起初高家的亲戚待她都算是不错,也蛮喜欢她,甚至还催着两人早日成婚,那时的年岁,她的家人还有韩曼青,家世还算不错,但现在因为母亲失踪,无法出席婚礼,而她本身才用骨肉换取了自由,忽然就觉得自己从崖顶落了下去,无依无靠,不知是因为太敏感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那些人对她稍有了些不待见的意味。加之她近来一直因为身体原因没去上班,借着装饰新房整日跟着高母跑商场,高宁睿的舅妈便略有微词,大抵是觉得她不如正常人家的女儿那般纯净,靠着面相傍着高宁睿,有些不般配。
叶瑟确实忽略了这些亲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当初高宁睿一出国,她这边便入了障,从未想着去探望这些人,况且女朋友这个名词,随时都可以换为另外一个女人来接替,因此长久不出现,也不足为奇。
路上给高宁睿拨了电话过去,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她更加惶恐无助,想是他已经知晓了这桩丑闻,她不知自己是否该回到高家父母身边继续承欢,也不知这件事该怎么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