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黄沙漫天。
却见天边一抹烟尘,从龟裂的大地上飞奔而来,原是一遮面人胯下的白马向前疾驰带起的飞灰,由远及近。
来人头戴斗笠,黑纱掩面,身上一袭灰袍,不时望向身后,右手执缰,左手护住身前一块白布,白布下鼓鼓囊囊,好似一个人形。
远处就是擎山,此时乌云遮天,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个苍茫的轮廓,伴随着闪电,忽明忽暗。
转瞬间,那白马来到了擎山脚下,却见从它来的地方又扬起一片烟尘,轰隆轰隆,竟是大片黑马载着黑袍人疾驰而来。
那马蹄声好似滚滚天雷,地面隐隐颤抖。
遮面人回头一望,眉头瞬间皱起,抱起身前白布,脚尖在马背一点,向着擎山飞奔而去。只见那人身形辗转腾挪,消失在茫茫擎山之中。
大队黑袍人急追而来,仔细一瞧,不下数百,竟未有言语,好似幽灵一般。追至山脚,也不拉缰减速,一个个同样脚尖轻点,展袍如同夜鸦一般,嗖嗖飞进山中。
灰袍遮面人此时正在擎山中飞奔,茂密的树木和陡峭的山石竟也不能阻挡他的速度半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身形一闪,来到了一处遮掩极佳之地,一个入口极其隐蔽的小山洞被他找到。
看了看来处,牙关一咬,闪身进入这处山洞。好在这山洞既不阴也不潮,找了处平坦之地,轻轻放下一直紧紧抱在胸前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白布里面包裹的竟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只是眼眸紧闭,眉头微皱,但看他呼吸平稳,睫毛微微颤动,原是正在呼呼大睡。
遮面人看着这小孩,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放松,眼神之中也尽是温柔之色,手掌轻轻抚摸那小孩的脸颊,不忍撒手。顷刻,右手伸进衣间,从灰袍之中摸出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佩,放在那小孩胸前,缓缓站起,决绝一般看了那小孩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小小山洞。
盏茶的功夫,只听见山洞外嗖嗖之声响起,原是那些黑袍人追了过来,幸运的是他们均没有发现这处小山洞,朝着灰袍人疾驰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孩一直沉睡,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咔嚓咔嚓,不远处响起了脚步踩断枯树枝的声响,只见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头缓缓走了过来,他背后背着一个极大的箩筐,里面装满了药草、野果,还有几只野兔和野鸡。
缓步走到那小小山洞近前,忽闻几声虚弱的嗯嗯声,循着声音,来到了那处隐藏极佳的小山洞,原是那小孩醒了,也许久未进食,饿的有些虚弱,半睁着眼睛嗯嗯啊啊的叫唤着。
只见那小孩约莫两岁,模样可爱,却不知是何人丢弃在这的,老头走过去,轻轻抱起小孩,那小孩竟也不怕生人,一把拽起老头的胡子,把老头疼的龇牙咧嘴,老头也不恼,笑呵呵的看着小孩,从背后箩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野果,塞到小孩手里,小孩抱着野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看老头,老头也打量着小孩,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
忽然,老头看到了小孩胸前的玉佩,拿在手里一瞧,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悸动,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老头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玉佩有什么门道,却见玉佩中间刻着两个字,莫白。
老头心想这也许就是这小孩的名字吧。
又看了看正吃的满脸果浆的小孩,心里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知是谁家的可怜孩子,这乱世当道,竟狠心把你一人留在这茫茫擎山之中,不过除非走投无路,哪家父母又会舍得把自己的孩子藏身于此?也罢,看你孤苦伶仃,年幼无力,我俩便相依为伴吧。见你这玉佩上的莫白二字,约摸着应该是你的名字,这样吧,小莫白,以后就叫我龙三爷爷吧。”
说完,小莫白抬头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龙三老头,奶声奶气的说了一句: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