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江南乌蓬老鸦。
柳絮飘飘飞花,碎沫弄纱,一片寒烟淡雅。
这是当年学了那首《天净沙.秋思》之后,随口编出的两句打油诗,当时颇得班中豆蔻年华少女中意,似比江南四大才子之首,也不遑多让,当年我把这首打油诗还直公直令的用毛笔写在宣纸上让爷爷点评,爷爷笑而不语,时至今日这幅打油诗还挂在茶馆门前,只不过每年春节,我爷爷都会重新裱写一番。
卯兔农历辛卯年春节
大红灯笼高高挂喜气洋洋迎新春
乌溪镇就这个时候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子女返乡过春节,贴年画,挂门神,开锅煮饺子之前还得放挂鞭炮,晚上的时候烟花绚烂的绽放在夜空当中。
我被一连串的鞭炮声给震醒了,准是镇头宋爷爷家,乌溪镇属他家最阔气,他家我宋叔是镇长,身份不一般,早饭吃的也早,就连这鞭炮声也是震耳欲聋,不绝于耳。
我心中暗暗骂了句娘,阔不阔气,就非用这一万响的鞭炮来显摆,真是土财主,一点都不高大上,不过每当宋叔晚上从他那辆奥迪小汽车上一箱一箱往下搬烟花的时候,我总是要带着陈灿去凑凑热闹,去的时候还总是说句“这玩意儿有啥好看的,要不是我妹妹非吵着,我都不来。”
话虽这么说,其实心里早都酸的不行了,心想着这烟花要是我家放的那该多好,镇里这些小伙伴肯定就围在我家茶馆门前了。
从房间出去,就看见爷爷在一楼裱写春联,写的自然又是我那首打油诗,我不得面露难堪之色,小的时候不懂,还沾沾自喜和伙伴吹嘘,以为自己写出什么天下绝句一样,随着年岁增长,早就觉得那首打油诗的文笔,说好听些叫青涩稚嫩,说难听些那就是驴唇不对马嘴,偏偏我爷爷乐在其中。
其实我才上初中的时候便已经和爷爷商量过,能不能别用这个了,茶馆宾客虽然都是镇子上的人,但毕竟也算是门生意,迎来送往的,时不时各种叔叔、爷爷辈分的在调侃我一番,让已经有了羞耻心的我,心里好不痛快。
我爷爷当时倒也干脆利落,直接说了句“那你便在附庸风雅即兴赋诗一首,这春联我也早想换换了。”
其后我便对这件事哑口不提,反正那打油诗是我十一二岁写的,谁还能真笑话我不成,他们十一二岁还写不出呢!
我和爷爷作揖问好,又去和做饭的奶奶请了个安,我家陈老头是及其传统的,讲求规矩,说话有时候也是佶屈聱牙,晦涩难懂。
不过陈老头有张良计,我便有过桥梯,“怹”tan一声(人称代词.他(含尊敬意))怹同我之乎者也,我便同怹讲(a+b)(a-b)=a^2-b^2.(平方差公式)。怹同我仁义礼智信,我便同怹讲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当然这语气自然是谦逊有礼一副求教模样。
洗漱过后我便走出茶馆贪婪的呼吸着冰冷新鲜的空气,陈灿则在厨房做奶奶帮手,这家务和厨房之事,老爷子是断不让我插手的,美其名曰“男儿胸怀宽阔,志在天下,岂可围在这方寸之地。”我也乐得受用。
乌溪镇依山而建,乌溪饶镇而走,乌溪镇也由此得名,横五竖六道路笔直,如棋盘一般。路旁行道树挺拔傲立,像一排排站岗执勤的哨兵。街道两旁除了住宅小区外,还有不少自建别墅,有两层有三层的,好不气派,比起江宁市里的别墅区,这里的小别墅院落更大,都是自家祖上的宅基地,院里都足有三四亩田地,夏季的时候种上时令蔬菜,在养上一只大黄狗,几种家禽,好不惬意。
我问过镇里给人算命看风水的赵瞎子爷爷,他说乌溪是块风水宝地,背靠大山,犹坐龙椅之上,前有溪水而过,有俯视万里江山之意,此乃上风上水之地,对于玄学我也不懂,听的也是一知半解。
一入乌溪镇便会给旁人一种身处南方小镇的感觉,江南水乡,乌蓬小船,船夫哨子.......若不是现在大地银装素裹,两旁晶莹剔透的树挂折射的太阳光晃得人眼晕,怕我也是深陷其中了。
但乌溪镇却实实在在处在北方,长宁省江宁市乌溪镇,江宁是华夏东北某沿海城市,气温比华夏东北其它两省要高上不少,不过它还是北方。
爷爷的茶馆比起那些自建别墅也毫不逊色,两层天井式格局,是中式仿古风格,大量的实木用材,并且拼接都是用古代鲁班书上提及的榫卯结构,茶馆装修,屋内陈设都及其考究,奇石名画还是有一点的,不过都不算是价值连城,茶馆内外都是老物件儿!就连这木楼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要说拍个古装电视剧那都不用装修进屋开机就行了,赵瞎子爷爷也说过,说我家茶馆是花了“大价钱”的,其中缘由我也参不透。
镇子里有个婚丧嫁娶都会找赵瞎子爷爷给算算看看,但是这老头脾气奇臭,别说我们这一代人,就连我叔叔辈,年轻混蛋的时候,也都没少让赵瞎子爷爷收拾,我不懂事的时候也同着小伙伴捉弄过赵爷爷,谁让赵爷爷那有好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