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九霄梦里见。
集上的见过这个叫花子的小女孩,一听到,呜呜哑,呜呜哑,就奔走相告,说东寨子叫花子谷谷莠来了。于是乎,一群小闺女站在谷谷莠两边,个顶个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有时谷谷莠一个集上看不见了,有人说道,这回集上可安省多了;也有人说,叫花子谷谷莠一不来,就不热闹了;一群小闺女每逢集上,支棱着耳朵,倾听着:呜呜哑,呜呜哑,河里叫的是河马。
在何氏铺子里面,叫花子谷谷莠在郝洛献吃饱喝足之后,意犹未尽,用舌头舔着瘪瘪的嘴唇,说道:“还能让我带点走啵?”“可以。”何洛献是个热心肠,他有个人观点,那就是好事做到底。
有好几个集了,谷谷莠没来过野庄镇赶集了。有喜欢他的听快板书的,有喜欢招逗的他的。其中惦念谷谷莠的人不禁惴惴然起来,莫非叫花子谷谷莠出了什么事了?还是怎么着了?一连串的疑问,就像心海里泛起的水泡泡,一个个冒出水面,又相继破灭。
等谷谷莠来到野庄时,这天没对到集上,自然要饭吃不好要,就连何洛献那天也打烊了。
谷谷莠正在街上逡巡着转悠时,看见一群孩子在玩耍。他们有碰拐的,有打汰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在挤暖暖。碰拐时,双方各自抱起一根腿,呈三角状,以增加进攻硬度强度,相互碰撞,一只腿在地上蹦跳着,谁能把对方顶倒了或用脚尖勾倒了对方谁就赢了;打汰时,双方手里各拿一截木棍,轮到谁开打时,便在地上那根木棍前面划一道公认的线道道,谁用手里的木棍把对方木棍撞击过线了谁就赢了;那帮挤暖暖的孩子,为首的那个孩子顶在墙角处,后面几个挤成一排用力顶撞前者,头起的哪个孩子被挤出来了,你就乖乖地在后面排队,使劲推挤着,如此反复不已。天寒地冻之日,这帮孩子挤得浑身出汗,其中一个竟脱下棉袄,身上冒着腾腾热气。
不到吸完一根烟的功夫,这群孩子便将谷谷莠围在中间,这个挑逗那个嘲弄。谷谷莠嘿嘿傻笑,说只要给吃的给点零花钱,你让他学狗叫他就趴在地上汪汪汪,你让他打滚他就满地打滚。有个胖点的孩子出头说:“你先打滚我就给你吃头。”谷谷莠顺从地打了一通滚,那个学生一看撒丫子跑掉了。另一个高个的孩子说:“你学驴叫,我给你钱。”谷谷莠照例学了一阵子驴叫,这个孩子一看该给谷谷莠钱了,也拔腿溜掉了。谷谷莠一看愿望落空,便呜呜哑哑地啼哭起来。
“怎么这样掐拔人?”郝景芳练习完功课刚来到街上玩耍就看到了这一幕。
谷谷莠浑身是土,蓬头垢面,哭声嘤嘤,好不狼狈。
何景芳对着谷谷莠说道:“你先等着,我去给你弄点钱。”
何景芳回到家里,趁家里大人不注意,便偷候摸候向炕洞里摸去,不一会,何景芳从炕洞里面掏出了一只鞋来,右手从鞋窠篓里掏出一卷子纸币。
原来,大人平常在鞋窠篓里放钱时早让何景芳无意之中发现了。
过了两天,父亲何荫蜜先生发现家里钱少了,就问家里孩子:“你们谁偷钱了?”“没有见。”何景芳的哥哥姐姐异口同声,妹妹也是直摇头。何荫蜜眼神便停在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小儿子何景芳身上。
“钱是你偷的啵?”何荫蜜对偷窃之行为恨之入骨,他也不允许此类现象在孩子们身上出现,此时何荫蜜拄着拐杖戳着地并严厉地对何景芳问道。
何景芳一时乱了方寸,心慌的不知说什么好。
“你说吧,认错了,爹不打你。”父亲看何景芳好像吓怕了,语调便降低了下来,缓声的语气说道。
“我把钱给了那个要饭吃的谷谷莠了,我看见好几个孩子净捉胡(俚语,欺骗之意)掐拔人家。”何景芳如实地坦白道,并一五一十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哦,孩子你做了一件善事,爹不反对。”何荫蜜转怒为喜道。
尔后,何荫蜜拄着拐杖走开了。
何景芳看着善解人意的父亲离开的背影,心里顿时感到暖意融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