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突然间,还不等守城士兵说话,姚丕便急促地赶往了长安城北门方向。
……
北门。
姚泓站在北门前十米的城门下,看着前方溃逃而来的秦军,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如同深秋的枫树,静静地接受着树叶凋零的事实。
长安城北门的所有守军都被姚泓撤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再做任何的抵抗都是无意义的,让无辜的生命随着自己陪葬,这不合仁孝之道。
溃逃而来的秦军看到了他们的皇帝,放佛看到了绝境中的救命稻草,挣扎着最后的希望跑到姚泓身后,而那些后方归来的秦军,后背上早已中满了晋军锋利的箭矢,倒在了距离长安城门数十米的地方。
姚泓看着这些溃逃归来的士兵,心中动容,自己已然是一位亡国之君,又有何缘由去怪罪这些为他秦室战至最后一刻的士兵,只觉得自己无能,辜负了父亲临终前给予的厚望。
深秋的冷风吹过,整座长安城外已是横尸遍野。
看着越来越近的晋军,姚泓笑了,一抹自嘲的冷笑。是要亡国了吗?秦国的这座江山即将垮在自己的眼前,断送在自己手中,咫尺距离。
……
王镇恶看着眼前这位秦国君主,久久未开口言语。姚泓同样看着这位晋国的龙骧将军,他的眼神似乎能镇压一切的邪恶,既熟悉,又陌生。
“可曾还记得秦国的王猛丞相?”
两人对视许久,王镇恶率先发话,随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旋即便补充道:“是苻家的那个秦,不是你们姚家的。”
王镇恶?王?根据姚丕昨夜传回来的消息,此人应是晋国的龙骧将军王镇恶。正在姚泓思索之际,随着王镇恶一语出腔,他心中的猜测便更加明显了,他是王猛的后代。
“看来姚丕,输的不冤。”姚泓心里暗念着。随后便答道:“自然知晓,上有诸葛武侯,下有王武侯,此二人皆是人杰也!想必将军,定是武侯王丞相之后了。”
“正是在下祖父。那你可知,苻天王之于吾祖父,又乃何人也?”王镇恶继续道。
“乃君臣。”姚泓答道。
“不,名为君臣,实为伯乐也。”王镇恶不紧不慢地答道,仿佛在回忆着数十年前的故事。
姚泓看着王镇恶,久久不能说话。当他听到“苻天王”三字时,便已经明白了一切。这是属于三代人的恩怨,对方的祖辈是忠义之士,苻天王是有德之君,姚泓便更不敢去想象自己的那位祖父,他的骂名,普天之下众人知晓。
姚泓不禁有些愧疚。
“陛下,何故降啊,不可!”
正在这时,长安城北门下,一人急速跑来一手拿剑挡在了姚泓身前,此人正是姚赞。他紧盯着王镇恶,看着面前密布于城门前的晋军,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但双腿却极稳,未曾挪动半分。
王镇恶看向身前仍在试图做抵抗的姚赞。挥手向身后晋军示意,眨眼功夫,一颗鲜血满面的头颅便落在了姚泓和姚赞跟前。
“你们的主将,在渭河沿岸战死,倒是挺有骨气的!”
姚泓看向那颗仍未合眼的头颅,怔住了。那是整个秦国宗室中唯一和自己坦诚相待的人,不争名利却一直为国为民的大将军。
此刻,却已是尸首分离,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沙地,风吹过,掀起一阵灰尘撒下,落在额头上。
“我和你们拼了!”
姚赞看清了头颅的面容,霎时间,前所未有的恼怒感和耻辱感遍布心头,手中横剑一握,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王镇恶。
……
“嗖!”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一声利箭脱弦的声音刺穿了凝固的空气,姚赞砰然倒地,身后的战袍扬起一阵黄沙,被洞穿的心脏处,鲜血汩汩。
檀道济收起手中的强弓,漠然地看着倒地的姚赞和城门下的姚泓,后者的眼神早已是一片空洞。
东门已破,至此,晋军主力全部会合。
两军正中排开一道,一人骑马缓缓走出。
马蹄和关中土地上的黄沙亲切地接触着,悦耳的蹄声仿佛诉说着长安城过去一百多年间的故事,而在此刻,这座古都终于复归。
姚泓看向刘裕。
……
“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