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烬双眼茫然,怀中的母亲眼神渐渐涣散,她将手抚上孩子的面庞,双眼含泪地说道:
“对不起,冬烬,妈妈对不起你……”
说完这句话后,母亲的手臂垂下,眼神中再也不见生命的光彩。
冬烬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是对不起拖累他没法让他逃跑吗?是对不起这些年连累他跟着受苦么?还是……对不起生下了他?
这一刻,雨幕停了,雷鸣止了,世界仿佛在眼前崩塌,冬烬静若磐石。
一个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在冬烬的脑海里响起,如恶魔的低吟。
那个声音说道:
“既然世界对你不公,那就毁掉它吧。”
冬烬默默颔首,如同默许了恶魔对其订下的契约。在这一刻,一道殷红如血的光芒从地下穿出,直射苍穹。夜幕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被光芒笼罩其中的冬烬淡然地放下自己母亲的尸体,把手按在了地板上。
追来的士兵们被这股诡异的气氛吓傻了,刚才射出弓箭的那名士兵恐惧地退后了几步,看着冬烬如同直视着死亡。
他突然想起来,这里虽到处皆是断壁残垣,但观其构造却依稀可以辨得是一处古老的祠堂。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座祠堂到底为何存在。祠堂里没有神像,也没有古剑,只是一处残破的地方,不知道祭拜着什么。如今想想,也许这座祠堂祭拜的,就是恶魔。一个被封印了千万年,甚至被后世所遗忘的远古恶魔。
冬烬此时所立之处,似乎就是这个祠堂的中心。沐在赤色光芒中的冬烬,如同一尊魔像,阖着双眼。
冬烬脚下的方圆之地,突然化为血池。他按在地面的手沉了下去,仿佛在迎合着什么,伸入了那瘆人的血泊之中。在一段时间的下沉后,冬烬的手臂忽然定住了,同时,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了,那一瞬间,世界的呼吸仿佛停止了一秒。接着,冬烬的手臂从血池中缓缓拔出,在他的手心里,出现了一把造型诡异的剑。那把剑通体泛着赤色的妖光,剑身上如同缠绕着血丝和骨肉,看上去比这世上所有妖刀都要妖异。那把剑的剑柄处似乎嵌着一个活生生的眼睛,那个眼睛如今是闭着的,但却如同长在剑上的活物,不停地蠕动。
“愣着干嘛,快射箭啊!”那队士兵里像是队长的人发话喊道。
这时候那名射箭的士兵才回过神来,赶紧搭弓上箭。但还没等到他把箭射出去,就发出了惨叫。其他士兵意外地看着他,只见那名士兵的手腕连同小臂上的肌肉都开始朝着不自然的方向扭曲,就像拧麻绳一样,直到肌肉撕裂,整只手像被扯碎的破布般耷拉下来。
其他士兵恐惧地后退,冬烬睁开双眼,血红色的精芒从中射出,他慢慢地抬起了那把剑,随即,一位士兵的头颅飞上了天空,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
随之而来的,是一场屠杀,这些平常喜欢欺凌弱小的士兵,此刻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在临死前经历了常人所无法体会到的绝望。
杀戮之后,冬烬垂下手臂,赤红色的光芒开始收敛,连同那把古剑一起,化为血雾,穿入了冬烬的胸腔之中。
冬烬再次睁开双眼,眼神中不见丝毫少年的稚嫩。古老的沧桑感笼罩在冬烬身上,履行与恶魔的契约之后,他化身成为了真正的恶魔。
冬烬看了看仍在嚎哭的天空,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大地,就像是在看许久不见的故土。最后,他的视线落到母亲已然冰冷的尸体上,眼神冷漠,看不到任何的情绪起伏。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遥远的地平线,嘴角浮现残忍的笑意,低吟道:
“现在开始,迎接‘终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