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推杯换盏,徐长安在表面上已经是略有醉意,但他却知道自己依旧完全清醒,看着歌姬们摇曳生姿饶有兴致,但却总是在不经意间观察着所有人。在他眼里,这群人如今是其乐融融,好是一番祥和的景象,就连姚开道也在和国舅爷谈笑风生。
渐渐地,徐长安就看到还有一个人也正和自己完全一样的状态,这个人不喝酒,安安静静地注视着所有人,这个人就是观西周,他看观西周,而观西周也在看他,两人虽然只有眼神交流,但神识却已经开始了对话。
这是一种不受徐长安控制的状态,观西周的神识就像陈老一样,是直接强迫进入他的脑海里。
观西周的声音在徐长安的脑海里响起:“好好看看吧,若是陈不归上台,这些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徐长安根本没有首先注意他说的话,反而是心生忌惮,表面虽然淡然,但其实内心之中已经慌得一批。因为能够强行进入别人神识的人,修为肯定不低,至少陈海蛟和李山宁这种修为做不到。那话有说回来,陈海蛟又是如何战胜他的?
徐长安举着酒杯,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平静问道:“单方面的神识对话,你到底是何境界,如此唐突就不怕我暗处有高人?”
观西周反而是极其淡然,也并没有打算瞒着徐长安:“我是举阳末期,在我们这一代修士里,我的修为最高……不过有你在,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是你了。”这说着,观西周第一次举起了酒杯,示意他隔桌对饮。
徐长安回问道:“你支持大皇子,或者说东海支持大皇子?”徐长安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了,这不是摆明告诉观西周,陈海蛟支持别人?若是观西周是国舅爷的人,那岂不是……
没想到这个时候观西周竟然说出了徐长安的内心所想:“放心,我不是国舅爷的人,他也控制不了我。在外人眼里,你师兄陈海蛟和云琅支持谁至今都没有定数,陛下要传位给陈海蛟的谣言是我传播出去的,甚至把你也渲染成是他背后极其信任的谋士,也是我的手笔。”
“为何要这么做?”徐长安看着他,用神识回问:“以你的修为,以你的谋略,无论谁继承大典,你都可以混得如鱼得水。”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做佞臣的思维……”观西周打趣,坦然道:“我的目的不是如此,自然就和大多数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想要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徐长安取笑:“你还真敢想,现在的世界可做不到这一点,思想开化、社会建设、基础教育、没有一点能够满足天下大同的最基本要求……还是少做梦,多想想下顿饭吃什么吧,梦想和痴心妄想还是有区别的。”
“这个我知道。”观西周正色:“所以我需要一些走在这个时代之前的盟友,比如说你……”
徐长安挑眉:“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我能帮你?”
观西周回答:“我不敢笃定,所以要让你看到我的本事,这样我们才能有平等对话的权利……这个国舅爷便是我送给你的大礼,不需要你们动手,我会让他自己作茧自缚,让天下人都想让他死!”
“三月为限如何?”徐长安不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也自然不相信他口中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不少日子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碰上了自己看不透的人,本能的在内心之中抗拒,本能的认为这个人不属于自己阵营,本能的认为这种人应该远离。所以徐长安才说出了这句话,想要看看观西周到底会如何应对。
令他没想到的是,观西周竟然立即回答道:“好,那就三月为限,等你从北境回来之时,便是国舅爷入狱之日。”他看向观西周,此时的观西周在轻笑,笑得坦然,笑得自信。观西周看着在和姚开道侃大山的国舅爷,眼神之中闪过了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凝视,就好像一只盘旋在天空之中的雄鹰,在注视着地上任人宰割的兔子。
这个时候国舅爷也拿着酒杯走了过来,攀住徐长安的肩膀,竟然和他称兄道弟起来:“徐兄弟,我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这可真是天铸英才啊……”国舅爷打了个饱嗝:“尤其是你做的那首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真是让人每逢读起,都仿佛是看到了云琅美妙的景色。”
“岂敢岂敢……”徐长安谦虚道:“都是粗鄙之言,不足为外人道也。”
“哈哈哈……”国舅爷大笑:“年轻轻轻却又不恃才傲物,真是良人啊……不如这样,借着这大好美景,徐兄弟可否再做一首诗,让我们也开开眼界,若是能让在座之人都佩服,老朽自然有好礼相送。”
国舅爷说着一挥手,就有下人带着一群女子走了过来,个个都是天之绝色:“徐兄弟,可曾婚娶?若是作的诗句让我等佩服,这群女子里,徐兄弟可任意挑选带走。”
徐长安反观这群女子,她们的脸上都写着迷茫和无助。这些女人的年龄都很小,有的甚至都没有成年,委身在此恐怕多是因为强迫,甚至不少人的身上都有伤痕。徐长安虽然知道在封建社会里女人命如草芥,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大受震撼,直感觉心里没来由得恼火。他看向旁边的姚开道,而姚开道此时也盯着国舅爷,眼神里全是怒火。
这个时候,观西周的声音再一次从徐长安的脑海里响起:“这些女孩都是他巧取豪夺抢来的,入了这国舅府简直如同入了地狱……徐长安,你可想好,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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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她们?”
救或不救,这是个问题,这不是国舅爷抛过来的问题,而是观西周抛过来的问题,他要借这个机会,看看徐长安到底值不值得深交。
徐长安的脑海里如同电光火石一般思考,转而抱拳:“国舅爷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国舅爷拍拍胸脯,回身一指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这可是今年的状元郎,才华横溢,若是他都能佩服徐兄弟的文采,那众人自然无话可说。”
“可有题目?”
“无题,任由徐兄弟发挥。”
徐长安背手,看着湖中的莲花,沉思片刻:“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徐长安感慨,这些女子也如这风中莲花一般,轻轻一吹,便也凋零了。
此诗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喝彩,个个都是佩服万分。而那位状元郎口中默念着徐长安吟诵出来的诗句,沉思而又自愧不如,只能感叹一句:“好诗好诗,真乃是文采斐然……”
国舅爷听完也是哈哈一笑,恭维:“徐兄弟,真是好文采,说是姚老头的徒弟,我看你比他还强,若是不入云琅,这今年的状元还真说不定就是你的!”
徐长安笑着抱拳:“多谢国舅爷夸奖,不知国舅爷的话可还算数?”
“自然。”国舅爷一招手,这群女人都近前:“徐兄弟随便你挑。”
徐长安长疏一口气:“那我都要了。”
“好。”国舅爷的脸上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若徐长安推脱,他还真不好断定徐长安是什么样的人,此时在他看来,徐长安也是个好色之徒,既然人有爱好,那自然也有把柄。国舅爷攀住徐长安的肩膀,小声说道:“既然徐兄弟喜好美色,那往后再有美人,我一定送到你府上……不知徐兄弟府邸在何处,是否要在这京城长待呢?”
这个问题问的好,若是徐长安回答要在京城长待,便坐实了陈海蛟要上位的事实,国舅爷说是要让自己作诗,其实也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有真本事。徐长安还在思量,就听姚开道回答:“国舅爷,这是我徒弟,自然是住在我府上的,老朽毕竟已经官复原职,这徒弟自然是要和师父在一起的。”
国舅爷的脸上的笑意明显凝住了几秒,但立即恢复到刚才的神色:“那是自然,都怪我不胜酒力,唐突了,唐突了……”
这个时候那个管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来到这里,在国舅爷的耳边耳语几句。徐长安就发现国舅爷的脸色不太好看,国舅爷立即放下酒杯,对着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老朽突然有一件事要去处理,先行告辞,诸位继续雅谈,我就不陪各位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国舅爷便已经遁了。
他一走,这些人便再也没有喝下去的必要了,徐长安给了姚开道一个眼色,姚开道立即推脱自己不胜酒力,还是要先行一步。两人带着这群女子欲走,此时一个人却拦住了徐长安的脚步,正是那个今年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