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和楚寒声对视一眼，显然是都有点意外。
他们设想过她会心软求情，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裴离提着弓箭缓缓凑近，深邃的眸子里阴沉复杂。
“你？”
这小细胳膊，真的能拉得开弓？
不过他转念想到少女在马背上的意气风发，又莫名开始期待起来。
她或许没有他想象中那样草包。
“好啊，那就你来。”
裴离没多说什么，把弓箭随手扔给了她。
“会用吗？”
慕容禾把沉甸甸的弓箭拎起来打量了一会儿，眼神中闪着熠熠的光。
“不要小瞧我。”
从前在长襄的时候，她身边的箭师还是大哥精心挑选出来的呢。
楚寒声没有说话，默默注视着手握弓箭的小女人。
现在的她，浑身都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呜呜……姐姐……”
男孩细碎的哭声让慕容禾握弓的手顿了顿。
她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狠狠心冲着男孩举起了弓箭。
虽然不知道慕容禾准头如何，可这架势却是有些唬人的。
就连周逸都心生好奇，偷偷抬眼盯着这边看。
慕容禾屏气凝神瞄准位置，动作干脆地把箭射了出去。
“嗖——！”
飞箭划破长空。
看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箭，男孩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姐姐，对不起。
……
“铛——！”
一声清晰的响动，却不是扎进人血肉里的动静。
只见慕容禾射出去的箭不偏不倚，直直地射进了男孩头顶正上方的箭靶里。
小女人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退步。
将慕容禾的反应尽收眼底，裴离抿了抿唇，眸光复杂。
他能看得出她会射箭，甚至准头相当不错。
对这个结果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的命。
“姐，姐姐……”
男孩总算回过神来，声音里带着哭腔，惊魂未定。
慕容禾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弓箭朝着他走了过去。
“姐姐……对不起，呜呜……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
见少女越走越近，男孩发泄似的哭了起来。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我要是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打我，还把我关起来不给饭吃……”
“妹妹在他们手里，我不能一个人跑，呜呜呜……”
“……”
男孩越说越崩溃，慕容禾默默听着，没有打断他。
其实从男孩壮着胆子让她离开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怪他了。
“姐姐……”
等男孩渐渐平静了一些，慕容禾才抬手把他头顶的箭拔了下来。
“如果刚刚我没有射偏，你现在已经没命了。”
少女眼神明净纯粹，善良又严肃。
“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永远都不许忘。”
男孩哭着点头，抽抽搭搭。
“我一定……做个好人，我会补偿你的，姐姐……”
慕容禾心下暖了暖，打算回去跟裴离商量着放他一马。
谁料她刚要转身，男人高大的身影却已近在咫尺，不偏不倚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裴离死死瞪着男孩，满脸阴鸷。
她甚至觉得，裴离下一刻就要亲手拧断男孩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