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浅浅知道那是欧子铭。
有一天夜里,她帮教授翻译一篇论文,凌晨的时候仍然在电脑前奋斗,电话震动的时候自然地去接,接通之后却是长久的沉默。隔着电话和大洋彼岸,他们只是在倾听着对方的呼吸,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最后,尤浅浅一狠心挂断了电话。
尤浅浅翻出手机里她和欧子铭在樱花树下的合照,那个时候他还嘲笑她的日语水平。
那个季节的天空是彻底的澄净,那样纯净的蓝天像极了phs处理后的效果,淡粉色的樱花开满枝头,被微风吹落的花瓣摇摇曳曳的在空中飘荡,尤浅浅笑颜如花,笑得如阳光般灿烂,欧子铭冷漠如昔,只那一张脸帅气的让人嫉妒。
尤浅浅最终还是拨了欧子铭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一声一声单调的铃声敲打在尤浅浅的心头,就像是抹茶蛋糕上面撒着的抹茶粉末一样,涩涩的苦。
尤浅浅换了衣服去洗澡,放了一缸子的热水,泡去一身的寒气。
一个澡洗了将近一个小时,吹干头发出来一看手机上有若干个未接来电,清一色的欧子铭。尤浅浅正在发愣的时候,手机再次欢快地震了起来,尤浅浅反射性地按了接听,就听欧子铭有些急促的声音传过来,“尤浅浅,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
“怎么不接电话?”
“洗澡去了。”
于是各自沉默。
尤浅浅在抠床单上的花纹,扣得指甲都疼了的时候,才听欧子铭问:“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
“嗯。”
于是继续沉默。
尤浅浅放弃了抠床单,仰面躺在床上,“你住院了?”
“嗯。”
“严重不?”
“没事。”
谁家没事会去住院呢?
“那你好好休养,早日康复。”
尤浅浅正要挂电话,听到欧子铭叫她,“尤浅浅。”
“嗯?”
“你来不来看我?”
尤浅浅觉得自己是被欧子铭奴役出惯性了,他一问话条件反射的就答好,挂了电话很久她还在自我怀疑,我真的答应去医院看他了?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尤浅浅去接,杨少凡的声音懒洋洋的传过来,“下来吧,我在门口等你,带你一程。”
杨少凡貌似只要一追美女,就开不着调的车,尤浅浅不大情愿的坐进他的宾利里,心里想,纨绔子弟,真纨绔。
杨少凡专注的开车,也不说话。这要是欧子铭,尤浅浅也就习惯了,但是他是杨少凡呀,这样的安静让尤浅浅觉得分外的怪异。于是没话找话,“你刚才怎么不打我手机?”
杨少芳扭过头匆匆扫了尤浅浅一眼,继续正视前方,“我不知道你电话,欧七死活不给我。”
“啊?”
“瞪什么眼,也就欧七那样的小处男才拿你当宝,就你这样的,一身肥肉,一张大众脸,送上门我都不感兴趣。东大的怎么着了,哈佛的长腿美女我都玩过。”
尤浅浅咂咂嘴,“咱俩不至于这么大仇吧。”
“至于,就冲你把欧小七折磨的那个惨样儿,咱俩就是不共戴天。”
“杨少凡,今儿个我总算是明白了,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你了,让大家都以为你是游戏人家的花花公子,没有人看到你伪装下面其实有着一颗脆弱的心。”
杨少凡警惕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一颗断臂的心。你放心,你这样深沉的爱我不会多嘴告诉欧子铭的。”
话音刚落,尤浅浅头上就挨了一下,杨少凡冷着脸说:“钱罐子,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欧小七那样的人,居然能被你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欧子铭的房间在走廊的最尽头,尤浅浅低头看着脚下的路,迈出一步恨不得再收回来半步,杨少凡在一旁看的心急,怒道:“你是不是想我把你踹进去?”
房间里放着水果篮和花篮,还有一盒盒的营养品。
欧子铭穿着白底蓝条的病号服安静的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大块头的ipad在看着什么。听到声响,他抬起头来,将尤浅浅深深一望。她瘦了,摘掉围巾之后露出脖子上的锁骨,脸也不像之前的那样圆润了。不知道是不是旅途的劳累,她眼底有深深的黑眼圈,皮肤也透着不太健康的黄。
欧子铭也瘦了,尤浅浅发现他的下巴变尖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剪短了头发的缘故,整张脸似乎内缩了一圈。脸色隐隐的泛着淡青色,下巴细细密密的布满了胡楂。
尤浅浅眼眶一热,赶紧转过身面对着白色的墙壁。
她就那样站着,背对着欧子铭僵直地站着。直到欧子铭的双手从后面缠了上来,在她的腰前交叉,紧贴着抱住了她。
欧子铭的身上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是尤浅浅头一次没有在他身上闻到doorwomen的味道。他真的瘦了,隔着大衣尤浅浅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突出的骨头。
他们就这样在北京的夜晚,在医院的特护病房里,安静的拥抱。两个月的时光流逝,两个月的分离,两个月前的分手,两个月前的争吵……都不再被提起。
言语在这个时候显得无用而多余,多说一句话似乎都成了累赘。
病床上,他们相拥而卧,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月光偷偷地溜进来,投在他们身上盖着的被子上,也映明了他们宁静的脸庞。
第十三章北京→东京;樱花飘落的守候
早上醒来的时候,尤浅浅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欧子铭面无表情的侧身朝内躺着,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神里蕴藏着深刻的情感,却是一言不发。
尤浅浅去洗脸,出来的时候杨少凡已经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哼着小曲。
看到尤浅浅,他坏笑一声,“昨晚辛苦了。”
尤浅浅知道他色情的脑袋在想什么,也不解释,拿起大衣穿上,对欧子铭说:“我得去趟学校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