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曾乘风整整自己的衣袍,掸掸上面的灰尘,面带笑意,目光轻轻扫过每一位大人,轻轻松松地道:“大人们只需要不失时机地,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便好,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也不担多大的风险。”
这话说的如此轻巧,可谁不知道,这火最初是烧不起来的,可添了油之后,便会熊熊燃烧起来。可若一旦火被扑灭,追究起责任来,不论是放火的,还是添油的,谁也逃不掉。
所谓不动声色地添油加醋,这油什么时候添,什么地点添,皇上什么心情的时候添,都必须把握好非常精准的分寸,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给烧着了。
但是如今,自己都已经被架在了木柴之上,只等别人一把火就要把自己烧掉了。是被别人烧死还是去烧别人,对于这些大人们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也是绝不会选错的选择题。
此时,他们已顾不得自己是否正在被利用,也顾不得这黑材料究竟是谁在整,他们只知道,虽然曾乘风该死,他可以死一万次,可自己却一次也不想陪他送死。
“好,我同意。”张大人咬咬牙,率先表了态。此时已是骑虎难下,接下来几位大人也毫无办法,面面相觑了一会,只得纷纷跟进,一声声“我同意”次第传来。
说了这声“我同意”,就代表着所有人都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而牵着那根绳的手,就掌握在曾乘风这里。
“好,太好了。”曾乘风抚掌大笑,“各位都是我曾某的上上上级,是曾某的衣食父母,再生父母,曾某为了各位,甘愿冲在最前面,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下官在此向各位大人保证,除了在座各位以外,这些材料绝不会有任何的遗失和泄露。无庸,此时要有酒啊,你赶紧通知厨房传上好的酒菜过来,请大人们就在此地用餐。粗浅鄙陋,比不得各位一品大人府上的珍馐美肴,还请各位大人笑纳啊。”
这时候谁还有心思吃饭,个个都是一肚子的恼火,可曾乘风没说今日这局要散,人人都不敢说要走,唯恐自己成为那个另类分子,成为那个被集体攻击的对象。
很快,酒菜便传进了密室,菜式精致丰富,秀色可餐,酒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酒。可此时人人心怀鬼胎,个个满腹心事,一桌山珍海味吃得味同嚼蜡。
这折磨人的一餐饭终于结束时,曾乘风才宣布,“此时夜已深,请各位大人们分批离开,还请出了密室便上轿,切不可掉以轻心。”
各人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凝重脚步沉重地分批离开了。
当最后一位大人离开密室,候曾无庸送走他们又再次回来,确认所有人均已离开后,曾乘风立即调整了一下姿态,由之前的阴狠毒辣,时狠时软的状态调整为满脸谄媚。他轻轻点点头示意对面的儿子,曾无庸立即会意,走向石质墙面,在墙上用手不知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很快,他右侧的一面石墙有了一丝松动。
原来,这密室设计的尤其讲究,密室内还有密室,里面的密室更为隐秘,在这世上,除了这父子二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这道门的密码。当然,能进入这密室的人,也是绝对不能让第三人知道的。
厚重的石墙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形健硕,肌肉虬结,孔武有力,满脸横肉煞气逼人,一道锋利的眼光直射过来,令人不寒而栗。他径直走出密室,稳稳地坐到曾乘风早已摆放好的软垫圈椅中,接受这父子二人恭恭敬敬的叩拜。
“曾大人果然厉害,将四大部尚书玩弄于鼓掌之间,我罗尽忠未看错人啊,哈哈!”罗尽忠开怀大笑,貌似心情极好,但眉目间却透出烦忧,与这爽朗的笑声并不相符。
“大人谬赞,曾某哪有那么厉害,都是大人指导有方,咱们才能拉得到如此强有力的几大神助啊。”曾乘风一脸谄笑,卑躬屈膝,全然没了刚才在四大部尚书面前的威风。
毕竟,其他几部的大人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心狠手辣,自己要是得罪了他,估计第二日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人间蒸发了。
“有了这些人在前面做挡箭牌,我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大半。”罗尽忠接过曾无庸递过来的热茶,揭开碗盖轻轻啜了一口,又递回曾无庸放至一旁,“夜秦的行动你们要抓紧了,景王爷一倒,我们下一步便可解决那无忧公子,那什么药圣谷,到时候便以谋逆之名围剿,我就不信,我们一寸寸封山查山,还剿不灭那些反贼。”
“当然,大人英明,我们父子二人定会严格按照计划执行。那,大渝大周大魏那边呢?”曾乘风低声问道。尽管这密室的墙有一米厚,他们还是防备着隔墙有耳。
“那边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听说那无忧公子已出门了,而且和马凌云一起走的,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了,千万别再跟丢了。”罗尽忠眼光犀利地扫了过来,他是军人出身,军功全都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比起那些文弱的大人们来,他自然有气势的多。再说,曾乘风在他面前是心虚的,王大监若是哪日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己的脖子恐怕都会被眼前这姓罗的给拧断。还有那个至今都未找着下落的蒋俊生夫妇,这可是两颗定时炸弹啊。
所以,他再在那四位大人面前耀武扬威,在罗尽忠面前却是只能夹着尾巴的。
“是是,一定加派人手,盯紧他们。同时,夜秦那边的进度我们也要加快,最迟一月,最快半月,实证便能到手,到时候,景王爷必被下到大狱了。”曾乘风点头哈腰,谨慎回答着。
“嗯。”罗尽忠闭了闭眼,又将视线如寒冰般死死地投注在曾乘风身上,“我们的事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败了便是一败涂地,轻则凌迟,重则株连九族。希望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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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为之。”
“请大人放心,我们父子和您如今都在同一条船上,曾某敢不尽心。”
“哦,那个王大监,你们是否曾经找过他?”
罗尽忠似是随口一问,却吓得父子二人心惊胆战,二人同时矢口否认。
曾乘风怕儿子不会说话,忙定定神,紧接着道:“王大监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我们官微言轻,他哪会搭理我们啊,平日里根本连面都见不着呢。罗大人怎么有此一问?”
“我是听说那王大监爱财如命,若他愿意为我们效力,舍点财就是了。若能把他拉到我们的队伍里来,那皇帝老儿的一举一动便都在你我掌握之中,还愁何事不成?”罗尽忠说完,又似笑非笑地望望曾乘风,“这点财曾大人不会舍不得吧?”
“岂敢岂敢。为成就罗大人一番伟业,我父子二人肝脑涂地尚不足惜,又怎会吝惜点身外之物呢?”
“嗯,那就好。”此时罗尽忠已起身,“若大事可成,你便是我罗尽忠最为倚重的臣子,到时候还愁缺钱吗?我保证十倍百倍地奉还给你。”说完便作势要离开。
曾乘风忙示意儿子去开门,自己边在前引导边打着哈哈,“那是那是,下官日思夜盼,定当竭心尽力辅佐大人成就千秋伟业。”
“哦,上次听歙县那姓李的县官说什么来着。。。”罗尽忠向前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有一对夫妇,叫。。。”
曾乘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明知道罗尽忠提的定是蒋俊生,却佯装不知,只一脸懵懂地盯着眼前人。
“哦,蒋俊生。这人你可曾听说?”
“未曾听说。”
“据说这夫妇二人竟然知道我们很多事情,他是如何得知的,还有,这夫妇二人如今到底躲藏在哪里,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是,是,下官定当竭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