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涛怔忡了下,声音中的疑问加大了:“你……你怎么会在a城?你怎么成了花店的店主了?我记得以前这家店的店主姓汪……”
“那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应该知道,我和楚云樵已经没有关系了。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当然该在这儿。汪老板去美国了,把这家店盘给了我。”
“你们……还是分开了?”雷涛拿花的手突然有些颤抖。
“是的。我想,这对我们双方而言,也许都是最好的结果。”许若楠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声音依然是淡漠的。
刚刚,自己在提到楚云樵三个字时,心似乎并没有那么抽痛了。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一个忘记他开始自己新生活的好的开始。
“怎么会是最好的结局?你们明明那么相爱……”
你们明明那么相爱……短短的几个月,这是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自己和楚云樵之间的感情。可惜,他们都并不真正了解……
许若楠的脸上浮起一个自嘲的笑。
“你错了,雷先生。我们都不爱对方了。也许曾经爱过,但现在都过去了。如果勉强在一起,只会成为一对怨偶。”
雷涛楞楞地坐了片刻,才摸索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萧索。
“你说得对,有时,勉强在一起,只会成为一对怨偶。这花,我想我不需要了。”说着,他又摸索着把花放在柜台上。然后,有些迟缓地往外走,脚下有些虚浮。
“小心!”眼看他向着一边的椅子撞去,许若楠连忙从柜台中出来,一把扶住他。
“你一个人出来的吗?”
“没有,我的司机在外面。”
“那我送你出去吧。”
“不用,我还看得见一些。”说着,男人执拗地把自己的手臂从许若楠的手中抽出来,有些踉跄地向外走。
许若楠没有再去扶。因为,那个男人的背影那样执拗而坚定,如同记忆中的他。她了解他们身上的那种骄傲和自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骄傲和自尊!
所以,她默默地跟在雷涛后面,看到他走出了自己的店。一辆黑色的奔驰开过来。司机迅速地下车,扶住了雷涛。
雷涛坐进车的同时,车窗已经摇了下来。面向许若楠的方向,他淡淡地说了句。
“有件事,我想,你还是应该知道。云樵,明天做手术!”
164、手术前夜。。。
夜很深了,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许若楠再翻了个身,嘴里轻轻地数着“1只羊、2只羊、3只……”
数到1000只了,大脑中想的,依然是午后雷涛说的那句话。
云樵,明天做手术!
手机早就握在手中了,握得手大汗淋漓,可是,那串铭刻于心的数字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摸出枕下的手表看了眼,凌晨2点。已经是明天了。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进手术室了。
咬着唇沉吟了片刻,快速地在手机上写下:祝您一切顺利!
想想,把您改成了你。再想想,把你又去掉了。最后,还是把所有的字都去掉了。然后,直接,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肯定早就睡了。
她知道他的手机一贯是震动。所以,等明天一早醒来,他只会以为是一个拨错了的电话而已……
不会有自己的痕迹,但是,自己却可以用这样的方式陪着他走进手术室……
电话很快接通了。
“我终于失去了你,在茫茫的人海中……”
他的手机铃声何时变成了彩铃?许若楠有些怔忡。
自从前两天住进医院开始,楚云樵的心就特别平静了。所有的事都已经安排好,应该说,不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自己没有什么遗憾了。
只除了,她……
明天就手术了。说不紧张是骗人的。任何一个人在生死线上的时候,都不会保持那种从容和淡定,楚云樵也不例外。所以,这晚,躺在医院病床上,他也睡不着,久久的……
手上,捏着夹在钱夹中的那张照片,目光停留在那上面好久,连毛孔都数清楚了。可是,还是看不够。真后悔当年没多给她拍几张照片。不过,即使拍了,又怎样呢?仅仅只是一个影像而已。人,再也不会在身边了……
突然,枕头旁发出一阵震动。楚云樵知道,那是自己的手机。
他放下照片,顺手抓过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那边似乎停顿了下,然后是一阵静默。
“喂?”这样的静默突然让楚云樵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不置信地再喂了声,另一只手已经狠狠地抓紧了床单。
会是她么?
“喂……若楠……是你吗?”楚云樵的手已经不自禁地抖起来,两天来一直闷痛的胃突然一阵抽搐,抽得他差点拿不稳手机。
还是静默,只除了呼吸声稍稍地粗重了些。
“若楠,是不是你?”另一手狠狠地抵在胃上,甜腥又已涌上喉头。
突然,“啪嗒”一声,那边挂断了电话。
四周重新静默如斯,就像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我知道,是你,若楠!一定是!
你是用这样的方式来陪伴我,对吗?
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你的关心,对吗?
我收到了,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挺住!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楚云樵的脸是微笑的。笑着,笑着,一缕红从嘴角涌了出来,渐渐浸湿了一边的照片。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许若楠的手都还在抖。
他竟然还没睡……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自己的心一如当年,狂跳不止。
这样的意外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所以,那一刹那,除了一言不发,许若楠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是,第二声楚云樵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叫得那样清晰而怆然,叫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好想应一声,好想亲口说出自己的祝福,可是,想起那日他的决绝,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那边的声音更清晰了些,已是一副拿定的坚毅,可是,这样的坚毅更让她害怕。每一次,自己的想法都会被他牢牢地掌控,而他的想法,自己从来不曾看清。即使分开了,依然是这样。
忽地就慌乱起来,就像做坏事被人突然抓住,除了匆忙挂断,许若楠别无选择。
重新躺回到床上,心却再不能平静。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压抑,就像刻意忍着什么痛苦。
是不是胃又痛得紧了?会不会又吐血?不知道曾涛在不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