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黑暗中,武二郎沉声道:石柱。
我是说在上面。
武二郎抬起头,只见旁边石柱顶端,有一处微微发亮。
格!格!格!武二郎攀到柱顶,伸出铁掌将丛生的石笋尽数掰碎,然后从中取出一个散发着微光的物体。
武二郎翻看几遍,又敲了敲,没琢磨出什么门道来,随手扔给程宗扬:什么玩意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表面光滑异常,摸上去就像一柄被人精心打磨过的玉圭。在它背面,依稀雕刻着花纹。
程宗扬仔细描摩着那些凸起而繁复的纹路,良久,他吐了口气,叹道:二爷,你真该识几个字。这背面两个字,只要读过书的小孩都认识:灵飞。这就是灵飞镜。
武二郎一把抢过来,对着它龇牙裂嘴照丫半天,也没照出个影来。
什么破烂玩意儿!
这会儿不是研究灵飞镜奥秘的时候,程宗扬把镜子收进背包。二爷,镜子到手,咱们该想办法回去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一个带翼的黑影从头顶笔直飞来。程宗扬反手拔出钢刀,横刀挡在身前。
钢刀仿佛被巨锤击中,向后弹去,重重打在程宗扬胸口。程宗扬咬紧牙关,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刀劈出。
那黑影速度极快,无声地侧身一旋,避开刀锋,接着又疾掠过来。
程宗扬努力瞪大眼睛,隐约看出那黑影的轮廓;没有羽毛的肉翼像扇子一样张开,翼端的爪子又尖又细。那是一只巨大的蝙蝠,它生着狐狸一样的头颅,吻部凸出,两对獠牙白森森闪着寒光;它两耳极长,一边飞一边不停的转动,灵巧之极。
黑暗中,那蝙蝠却像白昼一样进退自如,程宗扬只是倚仗着内功略有基础,勉强能分辨出一些细微的光线,这时动手就和瞎子差不多。不多时,他身上便被蝙蝠尖细的爪子抓破几处,傅来火辣辣的痛意。
程宗扬迭逢险情,武二郎却好整以暇地抱着肩,靠在石柱上,一边懒洋洋说道:快着点,二爷可不耐烦等人。
程宗扬满头是火,他拼命挥舞着钢刀,在身前织出一道刀网,希望能挡住蝙蝠的袭击,但那蝙蝠总能寻出缝隙,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渐渐的,程宗扬发现,那鳊蝠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上的背包。那蝙蝠的尖爪几次抓到背带,似乎想把背包抢走。
赌一把吧!
程宗扬一把拽下背包,朝地上一扔,紧接着一脚踩住,一边朝着背包所在的位置,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刀劈出。
噗!刀锋狠狠斫进骨肉。
(bsp;程宗扬握住刀柄,手指微微发颤。那鳊蝠几乎是自己扑过来,撞向刀锋。自己漫无目标的一刀,正劈中它的颈侧。蝙蝠栽倒在地,深灰色的肉翼扭动几下,不再动作。
武二郎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瞎猫碰着个死耗子。算你小于命大。
程宗扬余悸未消地直起腰,想骂几句也没有了力气。
云苍峰回到商铺,天色已经微微放亮。
程小哥猜的不错。云苍峰有些疲惫说道:白夷族长起初不愿吐露,老夫反覆劝喻,才承认确有此事。鬼王峒月前向他们勒索大量财物,声称会派使者来取。
苏荔道:那族长的意思呢?已经答应了吗?
良久,云苍峰道:白夷族这条商路,老夫走了数十年,与白夷族长相知颇深。白夷人文弱有余,勇武不足,但这位白夷族长颇有见识,断不会轻易投靠鬼王峒。
苏荔欲言又止。
云苍峰半是叹息,半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云氏就是个小小的商人,走南荒只为了赚点辛苦钱。南荒诸族的争斗,我们云氏管不了也没法管……
花苗族长垂头想了片刻,然后抬头道:苏荔曾去过白龙江口,那里的商人总喜欢说一句话:在商言商。尊敬的云氏阿普,在商言商,如果鬼巫王把整个南荒都统治在他的阴影下,你们这些商人还会有利可图吗?
云苍峰无可无不可地说道:生意总会有的。
如果我们花苗承诺,今后只与云氏做生意。云执事会帮我们吗?
云苍峰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慢慢道:花苗不是已经承认鬼巫王足主人了吗?
苏荔鲜花盛开般笑了起来,我们的心思瞒不过云执事的眼睛。是的,我们是要去刺杀鬼巫王。
祁远瞪大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云苍峰却镇定如常,他拿起茶杯:那位新娘,是六朝人吧?
是的。她有一种神秘的法术,可以让人短暂的失去知觉。她是个好心的姑娘,答应帮助我们花苗人。
这样的秘密,族长为何此时吐露出来?
鬼巫王是个可怕的敌人,我们不想给朋友带来危险。但现在,白夷人也面临着同样的敌人,而我们又失去了进入鬼王峒的资格。花苗人的两个伴娘,阿葭身死,阿夕又失身于程宗扬,不可能再找出两个替代的处女,这使得苏荔改变了主意,我们想与白夷人联手,一起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云苍峰淡淡道:祁四哥怎么看?祁远嗫嚅片刻,然后问:鬼王峒的使者还要多久能到?
云苍峰道:从熊耳铺到白夷有十多天的路程,咱们抄了近路,只用了一半时间,鬼王峒的人比咱们早走两日,快则明日,慢则三日就能赶到。
祁远有些坐卧不宁,他起身朝门外看了看。去寻灵飞镜的四人到这时还没回来,他心里一直悬着。
云苍峰慢慢啜着茶,良久道:我们云氏只有十几个人。
苏荔伸出皓腕,拔刀在腕上一切,鲜血滴落下来,你们是过路的商人。苏荔只希望阿普能告诉白夷的族长,我们花苗人不惧怕死亡。
云苍峰耸然动容。
门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