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盘山的公路上落满了枫叶,这座山位于郊外,山上种满了枫树,因此起名叫做枫灯山,据说这些树大部分是明代种下的,每棵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是当地一座有名的景点,重阳节过后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因为漫山的枫叶红的像火,远处看整座山被一层橙红色所覆盖,游客们络绎不绝,男人们节假日时会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在这里野餐,除此之外,当地的政府还筹资建设了一系列游玩设备来吸引人气,平日里也有些健身人士会围着这条公路跑步,但距山顶还有200米海拔的时候会看见一个铁栅栏横在马路前面,它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上面锋利的尖刺显得异常突兀,仿佛一把利剑斩断了后面的路。
这座铁栅栏不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上面锈迹斑斑,已经破损的不成样子,栅栏后面的路也已经年久失修,路面上出现多处凹陷,绿色的青苔沿着道路两侧向中间蔓延,没有人愿意翻过栅栏去探寻后面的路,跑步者们也是在快要看到栅栏时就原路返回,好像这是个不祥之物,据说当地某所大学的老师带着学生在山上进行标本收集时突然从山顶处传来一阵嘶吼声,那声音凄厉至极,绝不是寻常野兽能发出的声音,凡是听到的无不留下深刻印象。
悬月高照,夜晚的枫灯山上蒙上了一层薄雾,使得它透着一股神秘之感。不同于白天的喧闹,此时这里显得异常静谧,连动物的叫声都没有,仿佛山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窥视着一切,令其他动物不敢出声,只有风穿越树林时留下的萧萧瑟瑟的响声,好似在悲哀的哭泣。与其说是安静,这里更像死气沉沉的墓地。
一道白光闪来,照亮了前方的黑暗,随后是v12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我坐在副驾上,胳膊拄着车窗,漫不经意的瞅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树木,白日里漂亮的的枫树在失去光照下都化为了一簇簇叠加起来的瘦高的黑影。一阵裹着秋意的凉风袭来,吹得我浑身一激灵,我升起车窗,扭头看向旁边的嬴乐。
她的脸被风吹舞的头发遮掩起来,使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从局子出来到现在她已经开了了5个小时,路上我想找些话题聊,她也只是敷衍回答,显然并没有了刚开始跟我打趣的心情,一股困意涌上我心头,等醒来时,车已经沿着山路往上爬了。
“你带我来的就是这?什么都没有嘛。”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问道。
“你知道吗,这里曾发生过一次战斗,非常惨烈。”她轻声道。
“什么时候?谁和谁?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我提起了兴趣。
“除了现场亲历者没人会知道,这是场早就策划好的屠杀,他们构建了‘领域‘来隔绝了外界的干扰,没有人能逃出去,”她闭上眼睛,绯红色的眼影下细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虽然极力在克制用平淡的语气叙述,但我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悲伤,“杀戮持续了一天一夜。整整死了89个人,只有一个逃了出来。”
“那个人是你对吗?”沉默片刻,我低声问道。
“没错!”嬴乐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抓紧,蓝色双眼忽然睁开炸出寒芒,我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过了许久她叹了口气,眼神里的光黯淡下去,“三年前我们接到上级指令来这里执行任务,却不想早已踏入了敌人步好的陷阱,40名侍鸣者,48名气术士全都埋葬在了这里,而我却完好无损的跑了出来。”
“从那之后我患上了应急性心理障碍疾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想到了那些死去,浑身血琳琳的的同伴,杀戮的场面像电影般一帧帧的在脑海里来回播放,但我没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被别人当作累赘。”她顿了顿,”于是我服用了一些镇定性的药物,然而那根本不管用,越往后症状越严重,我开始出现幻听,听到他们追着质问我为什么抛下他们自己逃走,那一刻我崩溃了,控制不住的哭泣,不再与他人交流,更不能同他人协作完成任务,后来组织察觉到我的异样,把我接到伦敦的分部去接受心理治疗,那是一座哥特风格式的建筑,周围是巨大的草坪和郁金香花海,里面还有其他类似我这样的病人,在那里呆了两年我的精神逐渐稳定,但还是要定期服用一些药物,那天下午一座直升机停在草坪上,我认出了舱门处印着的标志,知道那是组织派来的,他们看了医疗报告,认为我还有资格替他们工作,于是递给了我一项档案,说有个小孩需要我指引,然后我就被他们送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了你。”她瞥了我一眼。
我愣住了,以前我跟她聊天打屁的时候也曾试图了解她的过去,可都被她以再问杀了你的眼神给逼退回去,而后沉默不语,每当这个时候原本欢乐的气氛都会骤降到冰点,于是我就不再问了。我猜测她应该经历过什么痛苦的事情让她不愿回忆。没想到在这她却主动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回想起第一次见这个比我大四岁的女人,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当时我正一个人在出租屋内为高考而紧张复习,房门咚咚咚的被人敲响,我以为是外卖到了起身开门,门打开的那刻,一股很清淡的花果香袭了过来,我那时心里还在想现在的外卖员都这么精致了吗。等门完全打开,只有一个穿着褐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面前。这是个漂亮的过分的女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你找谁……”我磕磕巴巴的问道。
“高洋是吧,”女人目光如炬的盯着我。
“呃……对,”我避开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就对了,”说罢她就牵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径直地走向屋内,留下一脸懵比的我。
就在我还在脑海里检索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绝世美女时,我的卧室里传出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坏了!”我急匆匆的跑进卧室,张开双手挡住了身后摆满动漫少女手办的书架。
“啧啧啧,这就是宅男的房间吗,果然够味道,”女人皱了皱精致的鼻子,四处打量着我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累死我了,话说你家真够小的,就一个卧室,往后我就住这了,你去客厅睡。"
“不……不是,你谁啊!你凭什么住在我家?”
“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横摆在我面前,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从角度看应该是监控器拍摄的,画面虽然模糊,但不难看出一群劫匪正在打劫一家金店,两个人负责敲碎玻璃柜拿走里面的首饰,另外三人则持枪威胁站在前面的店员,仔细听还能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在视频快要结束时五名劫匪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突然倒地不起,而后被赶进来的警察制服。
“给我看这干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把视线移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说警察根本没机会开枪,他们是怎么躺下的?”女人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