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
一片黄色枯叶飘落在窗台上,与窗外单调的灰暗景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给这个无趣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在这日复一日的世界中,林泽正身处犹如囚牢般的洁白病房中捧着镜子否定自己,更不想承认镜中的人是自己。
干枯毛燥的发丝、左眼红色的瞳孔、还有额头上的两个尖锐凸起,镜中倒映的一切特征都与之前的自己判若两人。
“怪物!这根本不是我!这明明是个怪物!”
他把脆弱的镜子砸在墙上爆成了一地碎片,然后把全身埋藏在床单之中瑟瑟发抖。
“好疼…好难受……”
林泽在病床上磨蹭着床单,想要缓解体内犹如蚂蚁撕咬般的痛觉。
忽然,他看向了墙角被打碎的镜片,或许有办法可以解脱呢?
想到此处,林泽披着床单走到镜片旁,捡起还算完整的一片抵在脖子上。
距离最近的药物实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此时的他正恐惧着、怨恨着、诅咒着这个世界。
回想起这段时间所受的痛苦,他握紧了手中的镜片,任由血液从指缝中渗透在白净的地板上。
然而就在镜片划过皮肤出现一丝血线时,他的手却停下了。
空旷的病房内回荡着弱小的抽泣声,没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能听到嘴里不断嘟囔着:“即便是这样也改变不了什么,小蝶只会因为我的死而悲伤。”
“为了我唯一的亲人,我要活下去……”
泪水从脸颊滴落在白色床单上,被染红的镜片也随着林泽无力垂落的双手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再次破碎。
“这个气味是……非人的味道!”
“告密者果然没有骗我!这里还真有个好玩的人!”
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穿着短裤和卫衣的少女,然后光着脚蹦蹦跳跳的来到颓废的林泽面前,抽动鼻子在他身上嗅着什么。
林泽看着眼前奇怪的少女下意识的不想产生交集,缩紧了盖在身上的床单没有理她。
可少女却毫不在意,仍然自顾自的啰嗦着:“你知道吗,我每天游荡在这个密不透风的研究所里,所以记住了每个人的味道,有酸甜苦辣的、有恶臭扑鼻的,可唯独你的气味却让我感到非常舒适。”
她似乎没有察觉到林泽的不耐烦,一直围绕着他晃来晃去,喋喋不休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废话。
终于,林泽受不了吵闹反问:“可以滚开吗?”
那个少女见林泽终于有了反应,瞬间将脸扑在他的面前激动道:“你看的到我吗?看的到吧!毕竟你都向我搭话了!”
林泽彻底受不了了,他下意识的想把少女推开,可双手竟穿过了她的身体。
“你知道吗,我是一只幽灵。”少女看着林泽震惊的样子,双手抱怀笑着说:“既然是幽灵,那就不可能会被触碰到。”
林泽闻言,又试着用手到处乱摸。
此时的他才发现少女竟然双脚离地漂浮着,身体呈半透明状,凡是指尖触碰的部位就好似水面一样泛起阵阵涟漪,而之前之所以没听见开门声是因为她穿墙过来的!
温度、心跳、呼吸。
这些正常人本该拥有的生理特征更是一个都不存在,仿佛眼前的少女就是飘忽不定的空气一般。
“不,并不是完全无形的。”
原先还满脸疑惑的林泽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当他的手穿过少女脑袋的某个部位时似乎摸到了一根丝线。
林泽对这根丝线无比熟悉,因为他的体内也有一根。
虽然颜色和长短粗细不同,但其散发的辉光与形状却大同小异,都是犹如dna双螺旋般的模样。
他尝试着去仔细的触摸,却不曾想少女体内的细线突然拆解为碎片,而其中一个碎片竟紧紧的勒在了林泽手臂上,然后深入血肉融入灵魂之中。
就当他感到疑惑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嗯?来客人了?”少女的感知很敏锐,当她察觉到有人靠近时瞬间警惕,然后身体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与此同时,九栗缓缓的打开了门,瞥了眼病房内的情景开口道:“差不多该进行实验了。”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对话,唯一不同的是刚才出现了一个幽灵。
但是对于此时的林泽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毕竟这次还不知是死是活。
穿过了熟悉的走廊,打开了熟悉的铁门,他看着面前一如既往的器材说道:“希望今天会舒服点。”
“区区小白鼠竟然还有这么多废话。”九栗把林泽从轮椅上抱起来放到手术台上说:“虽然我不会帮你传达,但有什么遗言还是尽快说吧。”
林泽感受着被束缚的四肢和贴在太阳穴的电极问:“你认为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无聊透顶的问题,生命不过是由几串基因组装而成的肉泥罢了。”正在调试设备的九栗听后回答:“遗言就这些?那么我就开始了。”
话音落下,机器逐渐启动,而剧烈的痛感也如约而至的袭来。
不断循环的时间仿佛橡皮般被无限拉长,无神的瞳孔逐渐黯淡,世间的一切似乎都离开了林泽。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强烈的电流从脑干沿着脊髓侵袭至了全身。
一股烧焦味传了过来,那是大脑组织碳化的味道。
林泽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从自己的识海中被抽离,虽然他奋力的想要保住最宝贵的一部分,但最终却只能抓住一些残片,而剩下的只能的看着其逐渐消逝。
几分钟后,九栗停下机器笑着问:“怎么样,这次的体验舒服吗?”
“这里是哪?”林泽无视了九栗的讥讽,而是瞪着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九栗,就好似新生的婴儿般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九栗见状疑惑道:“失忆?思维混乱?”
她看着眼前出乎意料的结果思索着,但是为了知道实验是否成功只好把林泽丢在某个潮湿的地下室中。
而与其相伴的还有一只饥饿的巨狼,它裸露在外的尖牙流出的口水滴落在地上,锋利的爪子更是可以轻易把水泥地板划出缺口。
“如果你不想被吃的话就把巨狼杀死。”九栗手中拿着摄像机说:“因为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所以这只巨狼就是你今天的晚餐,或者你是它的晚餐。”
不知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还是被突然响起的噪音激怒,只见巨狼长啸一声后夹杂着破风声冲向林泽。
反观林泽此时虽然早已被吓傻,但却在求生的本能中迅速闪避,顺手捡起身旁的短刀猛的刺向巨狼。
可巨狼好歹也是猛兽,虽然数天没有进食早已经疲惫不堪,但凭借着从杀戮中锻炼而来的技巧轻松躲过攻击的同时张开腥臭大嘴牢牢咬住了林泽的小腿。
感受到死亡气息的林泽将手中的短刀反握,拼尽全力的插进巨狼脑袋中。
可仅仅只是一刀并不能杀死巨狼,所以他就像不知疲倦的疯子一样将短刀在巨狼的脑袋抽插。
夹杂着白色糊状物的深红色鲜血从巨狼的脑袋中喷溅在林泽的身上,让他狰狞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
但是腿上的一排牙印正不断的向外冒着鲜血,以至于他只能和巨狼一样躺在地上挣扎。
可是九栗并没有在意林泽的惨状,反而把所有的巨狼都放了出来。
本就昏暗狭小的地下室此刻到处都是幽绿色的眼睛和嚎叫声,其场景犹如地狱画卷一般。
“虽然你干的不错,但依然没有到达合格线。”九栗事不关己的喊道:“不过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以尽量给你留个全尸。”
此时的林泽早已听不清九栗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眼前有几十条饥饿的巨狼围绕在自己身旁,用看待食物的眼神盯着自己。
“会死!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死的!”
强烈的恐惧感侵袭着林泽仅剩的理智,他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短刀进行防守,想尽办法守住周围的死角,拼尽全力想要多活几分钟。
然而老天似乎特别喜欢挑逗可悲之人,故意让林泽没能阻挡来自身后的攻击。
“吼!!!!”
几只貌似是领头的狼找到了破绽,瞬间一哄而上。
巨狼用牙齿撕咬着林泽的四肢,吞咽声不断刺激着他理智的同时也在持续激发着巨狼的食欲使其更加疯狂。
另外几只瘦弱的巨狼见猎物被制服,于是也都一哄而上。
“不要!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