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带了三十。”大咧边说边从上衣兜掏钱。
“我们回来就还你。”铁眼接过钱说。
“不着急,不着急。”大咧说。
这时汽车就要开了,张寅和铁眼上了车,与大咧挥手道别。张寅望着渐渐后退的房屋树木,心里一片迷茫,他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他们在省城火车站购买了火车票,上午11点多钟上了开往北京的客车,车厢里的人拥挤不堪,他们只好在车厢两端车门处站着,透过车窗向外望去,远处的青山近处一片片的庄稼向后徐徐退去,他们心里的郁闷烦愁如丝丝缕缕也一点点地往外抽出,虽然他们还不清楚前方的路是什么,但是,他们无法忍受也无力面对眼前的现实环境,他们必须选择逃脱,就像面对恶狼的袭击,他必须选择逃避,哪个前面还有恶狼或者猛虎在等着他。
一会儿列车员推着餐车卖午饭了,张寅说卖一份吧,铁眼说再坚持一下吧,到北京后的日子还长呢,要把钱用在刀刃上,张寅虽然有点饿,也没好吱声,一会儿列车员又推着雪糕汽水过来了,铁眼花了一毛钱买了两个冰棍,说太热了,吃个冰棍降降温。他们又饿又累,背靠背坐在车地板上迷糊着了。等到北京永定门火车站时,已经是下午6点多钟了。他们随着拥挤的人流下车出了站。这时他们实在是太饿了,铁眼提议卖袋饼干吃,渴了火车站候车室有自来水,于是他们到商店去买饼干,当铁眼掏钱时“呀”的一声,他说:“我的钱呢?”说完,他连忙把身上所有的衣袋都翻了个遍,只在裤兜里翻出了9毛钱,那是他火车上卖冰棍时列车员找给他的,其他89元都装在上衣口袋了全不见了,这时他俩全傻了。
他们沉默了好长时间,最后,张寅说:“先到候车室喝喝吧。”他们来到候车室,拧开水龙头“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坐在长椅上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铁眼说:“一定是在火车上丢的。”铁眼想起在火车上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口袋里的钱,他想用手摸一下又怕暴露了,直到下火车出站他总有一种摸一摸口袋里的钱的冲动,却始终没敢摸,现在急得他直揉眼睛擦汗。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他们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恍如做梦一般,坐累了他们就躺在长椅上胡思乱想,一会就睡着了。
环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渐脱离累赘;我的捆绑好像都在溶解,我归,我要即归。
第十二章铁眼行窃被捉张寅乞讨蒙羞(一)
我的一生充满试炼,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虽不知我的苦艰,我却知道自己坚韧;我想我是丢弃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经历。
18、行窃
“起来了,起来了。”张寅和铁眼被车站管理员叫起,“出去吧,出去,出去。”管理员喊叫着,张寅和铁眼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出候车室,在车站广场一处空地坐下来,天上星光闪烁,地上灯火辉煌,他们为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这也难怪,他们生活在穷乡僻壤的山村,晚上是寂静的黑暗,偶尔听到吵闹声、啼哭声和狗叫声,现在置身在城市广场,灯光和星光相映,火车的铿锵声、汽笛声与流行音乐共鸣,他们感觉已经到了天上人间了。他们暂时忘却了白天的疲劳和饥饿,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之中。铁眼对张寅说:“北京就是好呀,能在这儿待一晚上,就是死也值了。”
凌晨时分,有一丝寒气袭来,张寅和铁眼感到异常饥饿,他们在广场闲逛,突然,张寅发现地上一张两元的纸币,连忙捡起来兴奋地对铁眼说:“咱们再转转,说不上还有呢。”他们又在广场上转了足足3个小时终无收获,但他们仍不死心,又走出广场,沿着街道仔细寻找着,却再也没碰上一分钱。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个菜市场,这里水果、蔬菜、食品一应俱全,好多食品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就连香蕉、橘子他们也只是见过却没有吃过。这铁眼本来就有小偷小摸的毛病,这下他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们走出菜市场,来到一个公园门口时,铁眼从裤兜里掏出四个橘子,递给张寅两个说:“吃吧。”
“哪来的?”张寅接过橘子问。
“市场上拿的。”铁眼一边带着皮吃橘子一边神秘地说。
“再别这样了,要是让人捉住就完了。”张寅学着铁眼的样子吃着不剥皮的橘子一边担心地说。
“没事,啥事没有。”铁眼满不在乎的样子。
张寅无奈地摇摇头。通过公园的门口,张寅看见里面一对对青年情侣结伴游玩,心里又想起了小芳。他觉得自己一定不要倒下去,要寻找机会重新站起。
吃完了橘子,他们就到处溜达,傍晚时分又回到火车站广场,找到一片空地坐下休息。铁眼对张寅说:
“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干啥去。”张寅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铁眼神秘地说。说完快速走出广场,消失在人群中。
张寅在广场上等铁眼,一个小时过去了,他就开始担心,两个小时过去了铁眼还没回来,他害怕极了,就沿着铁眼离开广场时的方向出去找,走出广场不远,遇见一群人在围观什么,只听见有人在嚎哭,这声音似乎很熟悉,走近一看,果然是铁眼躺在地上正打滚嚎啕,只见他的左手上缠裹着背心,裤子、胳膊上到处是血,有人小声说:“是个小偷,被人抓住剁手指了。”
“活该,叫他再偷。”人群中另一个声音。
“赶快去医院吧,别出事。”又有人说。
张寅用力把铁眼扶起,急切对着人群喊道:“附近有医院吗?谁知道医院在那?”
“西边有个卫生所,快去吧”一个中年妇女说。
张寅扶着铁眼穿过围观的人群,走到站前卫生所。大夫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五六十岁的男子。他打开缠裹在左手上的背心,铁眼左手无名指被生生剁下半截,看着血红的手指截面张寅一阵揪心,大夫说:“用好药得十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