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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扬见夜开花已经醒来,问道:“姐,饿不饿?”

“不饿。真饿了,屋里还有吃的。”

之扬走近,在床沿坐下。夜开花伸出手来,捏他的手。夜开花看着之扬,甜甜地笑着。虽然有了昨晚的相拥而睡,也相互之间看了,抚摸了,但夜开花觉得还是做得太少。她起了身,干脆把之扬抱住了。

“之扬,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

之扬点点头,说:“你会忘吗?”

夜开花也点点头,她把之扬抱得更紧,然后贴着之扬的耳根耳语起来。

“我怎么会忘。之扬,我终于能拥有你了。可是我还是怕你会违约。你能给我一个真正的保证吗?”

之扬顺手也抱着夜开花,经过昨晚,之扬对夜开花内心也有了很多改变。夜开花的身体,一度让他差点没守住。但是他必须守住,要不会害了她一生。

“你说,你要我怎么保证。”

夜开花似乎是想好了,又似乎没有想好,她揭开被子来,说:“我要你要了我,这样我才放心。你敢吗?”

之扬说:“不是已经约定了,你咋那么快就违约了?”

夜开花说:“我不违约,就怕你违约。你不敢就是想违约,是不是?”

之扬伸手将被子盖好,夜开花又伸腿将被子踢开。她干脆岔开双腿,让自己的下身完全暴露在之扬面前。

此刻的夜开花不仅仅是说违约不违约,其实她感觉着昨晚的感觉,还真希望能和之扬做到最后。这样自己既能得到满足,也好有个心里踏实。她就怕之扬在她回家后先违约。

“你不敢?”夜开花一面盯着之扬,一面又在思量,之扬为什么不敢。

之扬不回答,他不能说敢,也不能说不敢。他动手去拉被子,夜开花拿腿将被子压住。

“你听我说,姐——”

之扬又想去扳开夜开花的手,夜开花紧紧围着之扬的脖子,不让他扳开。

“我不听。你在哄我,是不是?想哄我回家,是不是?”

“没有。我不是在哄你。你相信我好不好,姐。”

“我不信,我能感觉到。你是男人,不是木头,你能这样让自己忍着,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你……”

夜开花伸手要去抓之扬的裤裆,之扬把她的手给抓住了。

“姐,你别这样好不好……”

夜开花见之扬抓住了自己的手,反而让自己的手放松了。夜开花也像是忽然明白过来。

“你上班去吧,我自己会回去。”

夜开花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到最后了。她流泪了。

“你干吗要哭?”

“我哭和你有关系吗?”夜开花哭着,说着,伤心更加重了。

“怎么没有关系?”

夜开花不说,坐起来,拿过内衣来穿。

之扬看着,他真的无法可说了……

第六章

回家,玉环见之扬回来,后面还跟着海红,又暗地犯起猜忌来。听说他们是路上巧遇了,而且还有自己的两个女儿在场,才回复到平常心。

之扬和三个妹妹开始在院子里堆雪人。堆得差不多时,山上又起了枪声。

“‘鬼子’来了……”之扬吓唬着三女孩。

三女孩谁都不怕。

之若说:“‘鬼子’都来好几天了,就在山上转,不敢下山来。我们干脆把雪人做成‘八路军’,打‘鬼子’们回日本去……”

之若书读得多,话也多,说起来也头头是道。院子里又起了一阵愉快的笑声。

“姐——”大家笑声未落,之琴喊了起来。

海红以为之琴在喊自己,把目光投向之琴去,但之琴并没有在看自己。再扭头一看,原来阊门口出现了自己的姐姐夜开花。

“姐——”之若也看到了。

大家目光不约而同转向阊门口。

“姐——”之扬随着轻轻喊了一声。

海红没喊。她看看夜开花,又看看之扬。海红的目光还有些异样。不过没人去在意海红的目光。

“若若,阿琴,你们在堆雪人……”

夜开花进门来,看看雪人,又看看大家。

“姐——,刚才你去哪里?”之若问。刚才大概是之若和之琴去过夜开花家了。

“我去瑞香家里了。刚才你们是不是去找我了?”

“阿欣,你来了,进来。”玉环听到夜开花的声音,隔窗喊过来。

夜开花听到婶子喊自己,便没有停步,径直朝屋里走去。夜开花只和之若做了个招手示意的动作。夜开花没有太多变化。她没很正眼去看之扬。

见了夜开花,和见了海红,玉环完全是两种脸色。尽管海红看不出来,之琴和之若不在意,但之扬看在心里。母亲和他说过的话,他一直装在心里。

玉环刚才是让两女儿去叫夜开花过来一下。之琴和之若去了,见夜开花不在,便把母亲的话传给阿姆听,要阿姆传秀转给夜开花。

堆雪人的人忘记了刚才之若说过要把雪人塑成“八路军”,后来只是拿了一些木炭镶了眼睛。之若从屋檐门口墙上摘一颗干垃圾塞到雪人嘴里,当是口红了。辣椒不红,但一镶到雪人身上,颜色也艳了。

“你们玩吧,我想上山去看看。”之扬对妹妹们说。

“刚来就去山上……”之若嘟嘴不高兴了。

“就是,哥,明天再去。今天就陪我们玩。”之琴说。

海红不说,海红巴不得之扬这会出去。她好久没和之扬一起单独说话了,而且她还牢记着以前之扬说过的话,只要他有时间,会陪她玩。这会,即使之扬上山,海红也愿意跟了去。

面对两个妹妹的请求,之扬不好出门了。

海红心里泄气,但不好说。见之扬不动身,又看到姐姐在屋里和婶子说话,海红更觉得没有意思起来。

“你们玩吧,我先回家了。婶子,我先回去了。”海红和之扬他们说过,又朝屋里喊。

“再玩一会吧,一起在这里吃饭。”屋里,玉环摆起客套来。

“姐,反正你家里也没事,就在这里玩吧。”之琴也说。

“不了。我回家还有事。”

“哥,我走了。”

海红最后和之扬打招呼,说完,朝大阊门走去。

玉环差女儿去叫夜开花,那是因为自己有话要和夜开花说。夜开花到了,玉环没有开口说正事。玉环边动手做饭,便和夜开花拉家常。海红走后,玉环才和夜开花说起正事来。

“阿欣,我想问你一件事。”

夜开花坐在灶坑烧火,玉环把米放好,和夜开花并排坐着说话。

“婶子,你说。”

玉环看看屋外孩子们,见他们玩得起劲,又回过头来。

“你妈和你提过之扬没有?”

“之扬?什么事?”夜开花显然神情有些慌,她暂时不清楚玉环想说之扬什么事。

“你妈好像和人提起过之扬与海红的事。我不知道你妈和你说过没有。”玉环小着声说话,也是敞开了心和夜开花谈。

原来婶子是说海红和之扬,夜开花心神才安了。刚才夜开花是担心婶子听到什么有关之扬的事了。不管是自己和之扬,还是之扬和梅子,这两件事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不希望有人知道。

“我妈没明说,不过好像有这样的意思。婶子,你觉得……”

心里不喜欢海红和之扬放到一块,但玉环总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照抄不误全说给夜开花听。夜开花最和自己近心,然海红毕竟是她的亲妹妹。

“这事人家说了,我不知道你妈到底是什么想法,所以把你叫来问问。顺便也想听听你是怎么个意见。”

夜开花不好说了。要说这事,换了别人,没有一个会为难,也只有她夜开花是最不好开口说的一个。然而夜开花面对玉环的问,又不得不说点。

“婶子。这事恐怕得问之扬。”

“问之扬还早,我得自个心中有数。你是婶子得心的,所以先和你商量了。之扬不是你亲弟弟,但我看得出来,你待他比亲弟弟还亲。”玉环顿了一会,更放低声和夜开花说:“要不是你已经相了那门亲,嫂子倒特别喜欢你和之扬……”

玉环把话出口,自己喜滋滋地笑起来。

夜开花不知是被激了,还是被刺了,心头往上一跳,说不上什么感觉。

“婶子……”

夜开花脸上露出来的是羞涩,她不敢看玉环,只拿目光对着灶口的火焰。

“真的,婶子就是这么想。”玉环察看着夜开花的脸色,心里实在是喜欢夜开花。

因为玉环的话,有关海红和之扬的事,暂时没了下文。玉环起身,去看看灶台,锅是不是开了。

灶眼的火跳着,火光映着夜开花的脸。夜开花的心暂时没被点燃。

望着灶口的火焰,夜开花心头是伤了,痛了;幸福了,又甜蜜了……汇集到一起,夜开花的心头乱了。

那天离开峪山,没让之扬陪着回来。她让自己陪着之扬,也让之扬陪着自己,玩着这个份上,之扬和自己的心似乎还隔着。隔着什么,夜开花清楚,但又不能完全清楚。她一路上伤心着,暗暗地流着泪。

回来不久,和吴家人订婚前,夜开花暗地哭过一场。订婚后,还是哭。

一个之扬,像一片水流在她的心田。另一个之扬,又像一座山压着她。

想累了,不想。能不想的,似乎又很短暂。

这大半年里,又重复了以往对之扬的想,甚至想到某种深的程度,有些举动让自己想来也感觉羞耻。然而清醒过来。隔了一段日子,还是想,还是那样地往深里想,再醒来……有时候累了,有时候累了也想;有时候恨了,有时候恨了反而更想。她还不时地拿瑞香来与自己对比,瑞香的事她最清楚。瑞香别看平时不说话,暗地什么都敢与夜开花说。那个露,别提多露。甚至她还说起过自己让阿坤第一次睡了,感觉是什么样,后来感觉又是怎么样。依次而下去,瑞香身上似乎都是幸福。都是做女人的幸福。

夏天的时候,夜晚去堰头洗衣,夜开花也重复下水,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裸体着在梅地里,躺在水面,每一次带来的是颤动,是骚动与臊动。

也无数次,夜开花起心要去峪山找之扬,然而想到那次自己都这样了,之扬还是对自己无动于衷,夜开花心立马又凉了。之扬能给的也许全给了,不想给的也许还是不会给。

“阿欣。饭好了,你把火退到外口吧。”

玉环说饭好了,她开始要炒菜,让夜开花把尚未烧尽的柴火退到外面的灶眼。夜开花的思路被打断了,她只好暂时不想。

把火退出来,夜开花让外口灶眼燃起来。

屋外传来之扬兄妹妹的笑声,她抬眼望望窗外。虽然还下着雪,但天光明显亮了许多。这场雪不会再下多久,它就会停息下来。

“哥——,哥他们打回来一只角麂。他们要你过去。”

阊门口又出现了海红,海红刚露面就朝之扬喊起来。之扬和之琴、之若同时回过身来。

“他们打到角麂了?”

“嗯,”海红满脸红光,大概她是跑着过来,应了一声,又说:“挺大的。这会正在我家剥皮哪。你赶紧过去,我这就去打酒。”

海红说完,转身离去。

之琴和之若看着之扬。之扬也看看她们:“你们想不想去吃角麂肉?”

之琴摇摇头,之若却说:“哥,我想去。”

听说打到角麂了,屋里的玉环和夜开花倒没什么大惊小怪。在荒地,打到一只角麂没有什么稀奇。一般的野猪,也起不了轰动。除非野猪大得让人从来没见过。

之扬进屋,和她们说过,玉环说:“哪你去吧。”

夜开花没有说她也要回去,她只是看看之扬,什么也没说。

之若跟着之扬去了,之琴进屋和夜开花坐到一起,开始拨弄起灶眼的火。

灶眼里燃着竹子,不时传出“噼里啪啦”的小爆声。

过了午时,雪渐渐小了。没多一会,最后一批雪花悄然落下,天空突然放大亮度,山廊和村庄显出高度数的清晰来。

夜开花在之扬家吃了饭出来,回到自己家。远没到阊门口,她就听到屋里的吵闹声。阿明,之扬,阿寿,还有前头门的秀才,这些人的声音夜开花都熟悉。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看着他们的声音由细变粗,有的本来很少话,但现在不仅能说会道,还往往带着粗说话。那个秀才名字不叫秀才,因为性格文静,长相文雅,所以大家给起了个绰号,叫“秀才”。连秀才都变了,还能有谁能不变。秀才小时候听到枪声都害怕,如今是和大家争着要放枪。

然而让夜开花看来,之扬和秀才刚好反向着变。小时候之扬调皮在村子里出了名。上树跟猴子一样,偶尔也做点不正经的事。他是头,所以那帮男孩子只要生发了让人头痛的事,最后都会算计到他头上去。

乡里人有个说法,叫“剃头”。这剃头可不是拿了剃头刀在人的头上剃发。自家孩子做了坏事,剃头是指剃大人的头上,坏了大人的面子。孩子是个闯祸胚,别人少不了会说,某人的孩子怎么怎么了。

之扬没被人家少指,这开达大炮的儿子又怎么了。开达大炮的头其实也没少剃。

小时候的之扬也果真是闯祸胚。带人把生产队的渠道堵了,扒了,放水抓鱼;上山摘了集体的桃子,然后引着大伙跳到水库里,满水库的水面都浮满桃子;村小学的玻璃窗只要是被人砸碎的,追踪起来肯定会牵连到他身上……

坏在自己身上,夜开花就更清楚了。她记不得之扬从几岁开始起扒自己的裤子、裙子,又是几岁那年才改了这个坏毛病。这坏小子一面做着坏事,一面又和自己亲情,套近乎,叫起“姐”来,那嘴跟抹了蜜一样。夜开花生气,但生气从来不过夜。真到夜开花生气了,之扬便会来哄自己,拿点什么好吃,好玩的,在她面前晃晃。小时候夜开花嘴馋,见了好吃的忘了痛。不过也有她喜欢之扬的缘故。别说小时候他扒她的裤子裙子不生气,十六岁之扬闯进她房间,看了她个满眼,夜开花照样也没有生气。

夜开花没直接进阊门,想暂时避到瑞香家里去。夜开花不是避人,是避酒。每每那些人喝酒,他们都会缠着夜开花,要她多少喝一点。尤其是那个阿寿,除了也喜欢使坏,而且还是一个牛皮糖。夜开花不怕别人,就怕阿寿。

夜开花刚要转身,阊门口出来海红和之若。

“姐——”之若看到夜开花,喊了起来。

“若若,你们吃饭了吗?”

“吃了。哥他们还在吃,酒不够,我和姐去给他们打酒。”之若拿起手上的酒瓶子朝夜开花晃晃。

“哪你们去吧。”

“姐,你怎么不回家?”海红看出来了,夜开花像是要转身改方向走。

“我去瑞香家看看。”

“瑞香姐和阿坤哥也在我们家哪。”

“瑞香也在?”

“小宝宝也在。”之若回答。

夜开花一听瑞香也在自己家里,只好再往自家阊门走。之若和海红岔道走了。

夜开花家厨房不算小,又向来是满堂哄的地方。

家里时常有村人聚着轧闹猛,一般和家里的主人有关。不管是男主人还是女主人,只要有一方是村里爱出头的人,性格又开朗,讨人喜欢,又带有几分小智慧,人家遇事会过来商量,这门槛从来不怕没人踏进来。

对夜开花家来说,多半是因为母亲传秀的缘故。他们家不光大人喜欢来,小孩子也一样。从小到大,阿明的那帮子朋友就喜欢上这个阊门来。传秀不烦,夜开花也喜欢掺和,这就够了。

当然,也不能少算了夜开花父亲的一份。这男人百事不管,这闹哄哄也由人去了。他不掩两耳就能把别人的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全拒于心门之外。

什么样人最逍遥,恐怕持有夜开花父亲这样性格的人,不能不说,也是一份逍遥。

夜开花进门,看到父亲站在屋檐下抽烟,看什么?谁也不知道。女儿进来,老头子只是使用了一个斜眼。

“爸,您吃了?”

“唔。”

老头继续抽他的烟,烟雾散开,烟雾顿时蒙去去他眼跟前好一大一块天空。蒙去就蒙去,天空对他来说又算什么。他心如止水,自己的天空仿佛就在自己的内心。

简单的父女对话,也是正常的父女对话。夜开花自顾走向厨房。

第七章

只要瑞香在场,阿寿就不敢对夜开花动粗。这是瑞香和阿坤相了对象之后的一个大改变,夜开花最清楚不过了。阿坤镇不住阿寿,理所当然。阿坤和阿寿是兄弟,拿“一丘之貉”、“同一路货”等词汇来说他们,可能有点过,也不雅听,但兄弟俩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然而就势头,弟弟往往比哥哥强。阿坤光说不练,阿寿是连说带练,村里姑娘看到他不讨厌,但往往须得巧妙地回避。

之扬是一本书,夜开花全本看过。阿寿也是一本书,估计只是随心所欲翻翻,翻到哪里看到哪里,精彩也罢,寡味也罢,看便是看了,大多也不上心。同样是弟弟的朋友,差别不止一点大。按理说,阿寿和她家住得也不远。

这个世上有一个词,叫缘分。没人不持有,没人不相信,但又没人完全信。大凡缘分这个东西太虚无缥缈,它不是物品,它存在了,冥冥之中。但人们多半被称为凡人,凡人的目光是有限的,能看到阳光下的色彩,却是无法轻易看到黑暗中的世界。凡人的耳脉也是有限的,很多声音能听到,更多的声音却是无声,大家听不到。

夜开花也是凡人,她凭着感觉走。

进入厨房,第一个喊夜开花的是秀才。秀才刚好端着杯子。秀才杯子里的酒是他刚才和之扬划拳输了,那是罚酒。

“姐,就,就,就等你,来救了……”秀才是不是喝多了,夜开花还不清楚,他说话本来不口吃。也许今天他已经喝多了。

夜开花听到秀才嚷嚷,她看他,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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