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回办公室,他锁上门绕过大班台,盯着后面书柜上的一幅照片,沉思良久。照片上是五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在海边戏水时的合影
。照片底部,有一行潦草的钢笔字:林东平、沈天、许安然、林东云、李旭白到天涯海角一游;一九九七年夏。林礼松拿出手帕,轻轻的擦拭着照片,眼眶变得有些发红。
将照片放回。他再次拨响内线电话:“唐助理,我今天上午所有的工作安排取消,让小陈把车子开出来,我去趟乾丰监狱。”
“好的董事长,我马上帮您安排。”刚刚升为董事长特别秘书的唐秀,胆战心惊的挂了电话。立刻通知司机小陈出车,然后打电话,到乾丰监狱狱政科。告知他们,林礼松待会会去探监。
通常情况下,董事长的工作安排,都是由沈天负责。办公室特别秘书职责,仅仅是负责,把需要签字的文件,进行整理分类,方便董事长出现时,及时处理。唐秀做了近一个月的董事长特别秘书,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董事长本人,有些惧怕也是情理之中。
若不是早上开会时,沈天意外受了伤,这些工作,还轮不到她来做呢。不知道沈天的伤,要不要紧,刚才他离开的时候,自己想问却没敢开口。外形刚毅沉稳、身形又挺拔健壮的沈天,一直是全公司,未婚女性共同的梦中情人。她虽近水楼台,可惜那月亮,仍在九天之外遥不可及。
从瑞鑫出来,许安然和母亲直接载着父亲。去了h市非常有名,又相当贵的平安医院。负责开车的他,眉头紧锁一脸的严肃表情。他父亲已经醉得睡过去了,偶尔发出零碎的呓语。
坐在副驾的姚琪燕,看着儿子沉默的侧脸。既心疼又无奈,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许安然空出手,将母亲的手握进掌中,“妈,我没事的你别难过。”透过内后视镜,他看了一眼熟睡的父亲,“当年要是爸爸不好赌,我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安仔,听妈一句劝,别和你表姨父斗。”姚琪燕反握住儿子的手,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愿赌服输!但是姓林的不出千,我爸根本不至于倾家荡产。既然他能从牢里,把我捞出来又送我出国,我不送他点厚礼怎么成?”许安然冷然平静的语调,似在说一件跟自己不相干的事。只是愈发阴沉的眼神,泄露了他的怨恨。
“他够手下留情了,市区的几套房产他没要,也没让我离开公司。若当年是外人赢的,你现在还在牢里出不来呢。”姚琪燕怔怔的,看着已经成年的儿子,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手下
留情?那几套房产的产权证,还在他手上呢。再说那几套房产,能抵得过上百亩的宗地吗?能把我爸辛苦创下的安然地产,还有他的一只胳膊,换回来吗?”许安然按捺住满腔的怒气,黯然的看了一眼母亲。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隐隐鼓起。
“你都决定了,我能说什么呢?妈妈真的不想你,再出什么意外。你要怎样随你吧!反正我也担惊受怕惯了。”姚琪燕说着说着,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妈,对不起!”许安然铁了心般不再说话。
心知无法说服儿子的姚琪燕,叹息一声。擦干眼泪,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该来的迟早会来。她只是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车子一进入平安医院的停车场,事先接到通知,并做好准备的急诊科医务人员,已经在等候了。许安然将父亲抱到病床上,让母亲照顾,他自己去大厅,办理相关手续。
回到病房,隔着门看见父亲已经挂上点滴。他转身去左边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抽烟,一支烟抽完,他拿出手机,快速的摁了一组号码。那边一接通,他随即咬牙切齿的低吼出声,“臭小子!你下手可够狠的。”
“演戏当然要越逼真越好,许伯伯现在的情况怎么样?”电话那头的沈天干笑两声,似乎早料到他会指责自己。
“还好,他上车就睡着了,这会刚挂上点滴。你头上的伤要不要紧?”许安然口气一转询问他的伤势。
“无碍,早上‘偶遇’的戏,你没演砸吧?老狐狸那个二奶的保镖现身没?”
许安然有些疑惑,“没看到她的保镖,对了我记得你说,昨晚那二奶自己出的门,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去泰安路司马巷,陪几个老头老太太打麻将。”沈天略带嘲讽的说。
“她不是去会小白脸的?你找人的没跟错吧?还有我让你查的人找到没?”怎么会这样,许安然忽而开始怀疑起来。
“绝对没有错,跟了两年,暂时没发现她有别的活动。那件事还没进展,你确定那个人真的存在吗?”沈天明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故意敷衍他。
“确定一定以及非常确定!挂了,晚上见。”
陪着母亲,在医院呆到下午6点多,父亲睡睡醒醒,精神还是不好。许安然等母亲,吃完保姆送过来的饭,又细细嘱咐一番,才先行离开医院。
从
医院出来,他开着车直接去了锦园路的荔锦大酒店。上到三楼的中餐厅,头上包着纱布的沈天,似笑非笑地等在入口处。许安然走过去,力道正好地擂了他胸口一记,和他一起走去偏厅。
许安然坐到林礼松特意给他留的位置,看了一圈,发现公司的管理层,除了姚琪燕全数在座。向来不胜酒力的他,望着桌子码得整齐的几十瓶茅台,太阳穴隐隐作痛。
顾立夏只是个小小的经理,所以她是没有资格坐主桌的。这样也好,她本来就讨厌这种应酬。和她有点矫情的同事陈沛云,从落座就开始和她咬耳朵。无非是八卦新来的副总理,跟董事长之间的秘闻。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想早早离开。
饭吃七分饱,顾立夏放下碗。端起自己面前的开水喝了一口,等她发现里面有酒精,已经来不及全数吐出。可能是刚才身边的人,倒酒时拿错了杯子。从小就酒精过敏的她,很快面色绯红,头脑发晕。
为了不让自己出丑,她借口出去透风,逃似的离开偏厅。出门后,问清公共厕所的位置,顾立夏来不及思考急急跑过去。
许安然不想扫林礼松的面子,喝得也有些高。他眼见顾立夏离席,想也不想的偷偷跟上去。他想证实一些东西,看看沈天是否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