踊赵玫和律师在客厅等她,宣读遗嘱。
姜山岳户头里的钱,60%给了木樨,而余下的部份以及现有房产,则全数留给赵玫。姜木樨从来不知道,父亲竟成了富翁,给她们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
律师读完后,木樨看向赵玫,发觉她表情平静,竟像早已知晓其中内容一样。先是墓地,再是遗嘱,这些好像早已经安排好了似的。
待律师走后,赵玫起身倒了杯水,握在手里,对木樨说:“过了这两天,你就早些回去吧。”
木樨微讶:“可是,我还在考虑,是不是要留下来呢。”如今父亲就这么突然离去,木樨不放心赵玫一个人这样过日子。
赵玫却摇头,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轻轻一笑:“木樨,我和爸爸早就预见到了今天的这一幕,所以遗嘱早已写好了,墓地也找好了。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木樨,你不要担心我。”
见木樨张嘴欲反驳,又她摆摆手,话语温和:“木樨,我和你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可以好好的生活,幸福的生活。”
“可是……”
“别可是了。”看着木樨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担忧,赵玫将目光调转向黑沉沉的窗外,想了良久,才云淡风轻地道:“知道为什么你爸爸会有这么多财富吗?”
木樨一皱眉,直觉她话里有话,因此静静地不答她。
果然,赵玫撇了撇唇角,仿似无限嘲讽:“这不过是你爸爸拿命换来的罢了。”
语气一转,悲凉渐生,“你爸爸他做了卧底,为了获得老大的信任,当着老大的面开枪把自己的同伙打死了,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同伙,知道以后,一直活在痛苦内疚之中。”
木樨呆住,如同听到天方夜谭。
赵玫转过头来看她,眸光柔和平静,“木樨,你爸爸他是个好人,他很爱你,也很爱你的妈妈。”
“是吗?”她淡淡的说。
赵玫看出她的心思,“你妈妈的墓地,他年年有派人送花去,红色的玫瑰!”
姜木樨这才想到,有一年遇见的那个年年给妈妈送花的人,只怪当时心急,信了他表面的话,没有细问。
听赵玫一说,心里顿时明白了。
有一阵,赵玫像是突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目光幽远,好半晌,声音才又低缓地响起:“我和你爸在认识十多年了,是亲人是朋友,互相关心互相依靠,可偏偏就是没能成为爱人,日久生情那一套,在我们两个身上,全都不管用。你也不用觉得惊奇,你爸爸早就向我坦诚过,和你爸爸结婚,都是我愿意的。”
“你就这样陪了我爸爸这么多年,心甘情愿的?”木樨语调微涩。听着赵玫瑰的话,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塌了,没想到真相背后的现实竟是如此令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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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赵玫的脸上缓缓浮现出温和的笑意,没有丝毫的不甘愿或者悔恨,她的声音轻而低,只带着一点点不着痕迹的遗憾,“你爸爸他是个好人,他虽然爱的是你的妈妈,可是仍然待我很好。不过木樨,那种别的东西都无法取代的幸福,我也需要爱情啊,今生我都没办法拥有了。所以,木樨,我希望你能够得到。”
木樨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紧闭着的客厅门扉。
这一刻,似乎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属于她的幸福,也终于能够重新回到她身边。
遭逢如此变故,姜木樨不打算马上离开,项擎北也决定留下来多陪他们几日。木樨虽然稍感意外,可也没多说什么。
陪伴,有时正是抚平伤口消除寂寥的灵药。
也正是因为项擎北的这个决定,导致过了几日赵玫就催促尽快返回c城。
连日下来,项擎北倒是半点不耐烦都没有,甚至有点安之若素的意味。
赵玫却皱眉轻斥她:“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特意留下来待在我们家这么多天,还不全是为了陪你?”
木樨微笑:“我让他先走,我再自己走。”
“这怎么可能?”赵玫将目光调向屋外阳台上正讲着电话的年轻的身影,笑了笑,“他对你这么上心,这个时候怎么会撇下你一个人了。”说着,拍了木樨的手,表情平和安宁,“你爸这一走,不习惯是难免的,也绝对不会因为你多待上那么几天就有所改变。你回去,好好过日子,记住我那天和你说的话,这就足够了。你爸不在了,我们大家都学着去慢慢适应,只要今后你能幸福,我最大的心愿也就了了。”
木樨张口欲言,却被她的眼神堵回去。侧过头,远远看着项擎北的侧影,隔着磨砂玻璃门,脸孔模糊不清,只看见冷冽的空气里衣袂轻轻翻飞。
这几日,他们之间其实并无太多言语,可是精神上强有力的支撑却在他甫一来到的时刻,便立在了她的身后。
或许,正是由于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选择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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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下卷220你怎么来了
第二天,“……赵阿姨,您保重!”
木樨抱住赵玫,紧了紧手臂,颇为不舍地坐入计程车内。
登上从回c城的飞机。
庞大的机体向上爬升,超重得厉害,木樨紧紧靠向椅背闭上眼睛。
喀脚下,那片渐离渐远的土地上,有她从小成长到大的真正的家。此后的每一天,太阳依旧朝升暮落,城市里的人们照样忙碌或休闲地过活,那些东西都不会改变。可是,有的人有的事,一旦离去,便永远不会再回来。
飞机以800km/h的速度朝着c城飞去,木樨一直不肯睁开眼,只觉得脑中晕沉沉的。可是,这份晕眩混乱再强烈也遮盖不了突如其来迅速涌上的悲伤,7000米的高度仿佛瞬间隔断了父亲遗留下来的最后一丝气息。
机舱里空气流通,她却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伸手调低了椅背,身旁却贴近熟悉的温度,下一刻,肩膀便被轻轻揽住。她顺从地靠过去,那一方胸膛,是那样的坚实而温暖,以沉默的姿态抚平她杂乱无章的思绪。
踊她靠着他,连日来第一次,毫无顾忌地,任由怀念和伤痛将自己包围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