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阅读_骄阳下的村庄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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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下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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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生活单调又枯燥,雨理见雨芬好转的很慢,有时就产生一些在雨理看来是肮脏的想法,如果雨芬一直这样不恢复,那他章雨理岂不一生太亏了?自己的工作不要去说他,自己一家的香火延续岂不成了空话,怪不得自己的父母在前次来探望后,已有八天没来了,大概老人们已感到事情的棘手了。反正连雨理自己也开始感到困惑了,更不要说是其他人了。

医院的日子虽然单调枯燥,但也过的非常快,一幌一个月就过去了,雨芬的病情却不见有多少好转。医生在查房时也时时流露出可能没有康复的希望的意思,因此已多次劝雨理他们出院。雨理见情况是这样,知道一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因此同雨芬父母商量后就决定出院了再说。十月八号是定好雨芬出院的日子。这天一清早,雨理就起来了,他帮雨芬穿戴整齐后,就开始归东西了,只待医院一上班,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七点半的时候,雨芬的两个哥哥和父母搭乘来接雨理他们的拖拉机一起来了。两位老人眼里满含着泪水,和雨理一起整理雨芬的衣物,雨理也默默地配合着,雨伦和雨道搀着雨芬一起往楼下走去。雨芬却象小孩子似的,手舞足蹈的,嘴里时时发出一两声怪笑。她认识的只有雨理和她的母亲,因此嘴里一直“雨理哥,好妈妈”的乱叫。两个哥哥架着她走,她还死命的强着不肯走,最终还是雨理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对她说:“雨芬乖,别吵吵,我们回家了。”后才一跳一跳的下楼梯。

“雨理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保仁跟在雨理的后头,轻轻地对雨理说。

雨理听到就放慢了脚步回头说:“老伯,您有话尽管说。”

“孩子啊,我和雨芬他妈商量了好久,”两人走到了并排的位置上,“雨芬这孩子真是命苦,不仅她自己受苦,把你也连累个够,现在,既然她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也尽了力,吃了苦,如果再这样拖下去,于你更不利,因此,你们俩的事还是就这样算了。”说话间,顿了好几顿,很明显,保仁是无奈之间才说出这样的话。

雨理听了明知是意料之中的话,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逆耳,“老伯,我现在的脑子也很乱,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再提好吗?”雨理心里想的和嘴上说出来的变了个样。

“哎,不知我前世作了什么孽,这辈子要有这样倒霉的事,把你也连累个够。”和珍说话间眼泪簌落落地往下掉。

“伯母娘,你也不要急,雨芬还不一定好不了,也许是老天故意要考验我们一下也说不定的。”雨理只得安慰说。

秋天来了,酷热难熬的暑气已开始逐渐远离江南。本来火一样的阳光已收敛了刺目的光线,微微的东南风中间时时带有成熟的庄稼香气。老大房生产队也象从睡梦中醒来似的,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揉着睡眼惺松的双眼,呆呆地矗立在十月的江南田野上。静静的探视着这迷人的水乡景色。

雨理自打从医院回来后,就一直睡觉,整整一天一夜不见人影。慧林几次上门都被本大老婆挡了回来。本大老婆那天见雨理回家,心痛的几乎要滴血。

雨理本来壮实的双肩微微的塌了下去,“国”字形的脸上,周正的五官虽然还在,但中间的纹路却深了不少,两只眼睛凹进去许多,本来的高鼻梁显得更高了,好象谁用雕刻刀在雨理脸上又一次用力刻似的,整张脸的“国”字更清楚了。

因此,她安顿雨理睡下后,就一个人坐在堂屋里纳鞋底,来访者一律被她挡驾。这孩子,从小就非常的要强,这一点是本大老婆再清楚也没有的了。她记得还是在雨理三岁的时候,那天也是大热天,雨理在玩时把自己的手指弄破了,流了许多血,可是回家时却一声也不吭,直到晚上为他洗手时,才发现他的中指上划了一个大口子。本大老婆当时就心痛的了不的,可是左问有问雨理就是不肯讲是怎么弄成那样的。后来连伤口发炎,到医院去动手术时,雨理咬紧牙关,就是一声不响。直到后来邻村的人传出来才知道,雨理是被当时上小学五年级的大孩子弄伤了手指。

在雨理十五岁那年,他初中毕业时,因为‘文革“的原因,他已把书念到了头,回家干活时,正是“双抢”季节,他一声不吭的和大人们一起干活,“发水担”是当时最重的活,本大坚决不许他去干,可他瞒着老子硬是和男劳力一起去“发担”。太阳底下近五十度的高温曛烤,加上他没做过这样重的活,因此被晒昏在田里,当他被村人抬回家时,简直象死人一个,不省人事,可没一会儿,他醒来后,吃一点茶就又冲到地里干了起来。惹得村人们背后说她本大夫妻俩不爱自己的儿子。

为此,本大老头真正地发了一次火,重重地打了雨理,可是雨理没事人一个,打过了,还是照常出工。弄得本大夫妻哭笑不得。人说孩子做了坏事大人才教训,可雨理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骨才被他老子打,真是冤枉。为这一顿,本大老婆没少跟本大吵,弄的本大后来好象欠了儿子什么,再也不敢动儿子一个指头了。如今,雨理弄到这个样子,本大老婆真是有苦说不出,怜悯、疼爱、不舍得的情感只能埋在心里。

第四十五节

雨理这一觉可谓是“长觉”了,整整睡了二十个小时。从早上九点睡下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五点多醒来。中间不吃也不喝,连小便都没有一次。算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觉了。

其实,他自己知道,他睡的那么长,梦也做得不算短。不知什么原因,他来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遍地都是不知名的荒草,他一个人躺在荒草丛中,看着头顶上一轮模糊的太阳,遥想着他和雨芬的将来,心里非常开心。可是突然天阴了下来,太阳不见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大虫子,在他的身边拚命的叫着,一会儿,身边的荒草被那些该死的虫子吃了个精光,其中有一只特别大的虫子竟张开大嘴要来吃雨理的大腿,雨理拚命爬起来往前跑,跑呀,跑呀,就是跑不到有人有房子的地方。他高声呼喊,他拚命挣扎,可不见有挣脱的可能,也不见有人前来救他。他绝望地软瘫在荒郊野外的草根地上。

嘿,可正奇怪,他软瘫在地后,那些虫子却也停下来了,收起了硕大的翅膀,葡匐在地,一动也不动。其中的一只最大的突然开口说话,“章队长,久违了,你离开我们也太久了呀,你看,这些荒草我们整整吃了一个多月,我们快饿死了。”

“你们是那方虫豸,你们挨饿和我有什么关系?”雨理抖抖地反问。

“哈哈,章队长呀,我们做了十几年朋友,你还不知道哪,真是只管你的子民,不关我们的性命了。告诉你,我们是你前世的朋友,你化为人身以后,就忘了我们啦!”说完,那些虫子忽然一下都不见了。

“你们是谁!你们是谁!”雨理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是不管他喊破喉咙,就是没有任何动静,他急得号陶大哭。天空急遽的暗了下来,天地并到了一起,雨理的眼前一片浑沌,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他闻不到任何气味,他就这么象一个睁眼瞎一样地躺在那里,没有了思维,没有了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传来了美妙的音乐声,不知是笛子还是箫管,反正雨理从没听过这么撩人的声音,他悠悠醒来,见红红的天光下,飞来一群漂亮的仙女,她们手中都拿着各种稀奇八怪的乐器,有的象长笛,有的象洞箫,有的象琵琶,有的象胡琴,一行七八个人手中的乐器都是不同的,“伊伊呀呀”的声音特别“悦耳”,雨理感觉到特别的轻松,他一个鹞子翻身,挺了起来,出神的看着这群于人间不同的队伍,缓缓地从他面前经过,他情不自禁地向前靠去,很想与她们搭话,“你们从哪里来?”思想中他随口讲出了一句,可那些姑娘好象没听到似的,一理也不理他,他急得往前追去,可他发现,尽管他用尽气力死命的追,可与她们的距离却不见缩短。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请求道:“各位大姐,请等等我,我有问题请教,我有问题请教。”那群姑娘中有一个拿象长笛一样乐器的回头看了一眼,好象要停下来似的顿了一下,可是还是没有停步。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不公正地对待我们呀!”雨理长啸一声,一时气接不上来,就象一个草籽枕头一样软了下去。

待雨理再一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种芍药花那样的香气,他睁开眼来,见刚才的七八个姑娘围在他身边,不停的把各种花香吹到他的鼻孔里,他只觉得一阵阵的香气袭来。

“醒了,醒了。”拿长笛的姑娘首先叫了起来。声音象黄鹂那样美丽。雨理虽然醒了,但他还是假装昏睡着,。

“小伙子,你碰到什么不称心的事了,那么怨天忧人的?”还是那个姑娘开口问道。

“我,我,”雨理这才睁开眼来,“哈,这么美丽的一群,”雨理说话间差点又憋过气去。

“我怪老天待我不公正,让我的爱人受那么大的磨难。”雨理转而愤愤地诉说道。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小哥哥,你要记住,大难必有大福。”说完,那群姑娘就丢下雨理继续赶她们的路了。

天空中出现了朵朵祥云,落山的太阳在云缝里一闪一闪,金光向四处散射出来,煞是好看。云朵里,走来了他日思夜想的雨芬,只见,雨芬变得象仙女一样漂亮,一头披肩的头发飘忽在布满红霞的红天下,本来略显小的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匀称而性感了,一双本来就会说话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辉,穿一件薄似丝绸的睡衣,象滑翔机一样向雨理飘来。雨理激动地迎了上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下就抱住了雨芬的腰,把雨芬轻轻一抱就抱了起来。这下雨理才发觉雨芬是那样的轻,雨理把嘴慢慢地凑到雨芬的嘴前,轻轻地一吻,只觉得雨芬的嘴唇象冰块一样冷,他再看看雨芬,见原来的美丽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嘴宽得可以开一条轮船,头发渐渐地变白,鹅蛋脸慢慢地拉成了巫婆那样的刀把脸,“你是谁?你是谁?”雨理急忙推开她,可这时雨芬却变得十分重,雨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雨芬的身体象贴在雨理身上似的,纹丝不动。雨理急得大叫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睡梦中的雨理大叫着。

第四十六节

本大老婆在堂屋里扫地,听到雨理房中传出高声的呼叫,就急忙丢下笤帚,费力地搬着两只小脚往里间挪去,嘴里一个劲的叨咕:“什么事?什么事呀?我的小祖宗?”

雨理敲了两下床板,感到手切实在痛了,才醒过来,发现天已开始发亮了,他还以为是下午呢,见老娘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就问:“妈,你骂谁哪?”

“你这小祖宗,我还以为你碰到鬼了呢,我骂谁,我骂你!”

“我,我有什么给您骂的?”雨理丈二和尚摸不着脑门,他不知有什么事惹老娘生气了,因此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说:“娘,现在什么时候啦,是不是要吃晚饭啦?”

“你这臭小子,还晚饭呢,早饭也烧好了,你在做梦吧?”

这下,雨理就更不知是怎么一回子事了,“娘,您,您别是骗我吧?”

“谁骗你啦,你看看,现在已是几点了?”

雨理顺着娘指的方向看去,见时钟正指着五点十五分的时间上,就争辩说:“才五点十五分哪,您怎么说是要吃早饭了呢?”

雨理娘既好笑,有可气,“你这小子,真那你没办法,你再看清楚一点,现在已是早上五点十五分了,从昨天到现在,你已经睡了二十多个钟头了。”

“啊?”雨理这才真正醒了过来,“哎哟,不好,”雨理边说边往外冲。

“嘿,这小子又犯什么傻了,早饭不想吃,又拚命去会他那白痴的朋友了。”雨理娘嘟嘟囔囔地继续去扫她的地了。

雨理急的并不是别的,而是昨天回来时,医生交代雨芬带回来的一只药,医生千交代,万嘱咐,不许让雨芬多吃,如果多吃了那种药,雨芬将再也不能恢复记忆了,他怕保仁等不知道,错给雨芬吃那种药,因此,他一个箭步冲到雨芬的家里,一直闯进雨芬的房间,对于保仁和和珍的招呼也不理不睬了。

“雨芬,雨芬,”雨理嘴里喊着,一边拼命寻找那种药片,直到他翻到了那个小药瓶见东西没有谁动过后才回过神来。

回身来交代紧跟进来的和珍怎样服侍雨芬吃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伯母,雨芬的这只药不能按说明书上的给她吃,医生交代了,只能用一半药量,不然会出问题的。”

和珍见雨理衣服也没穿带好就闯入雨芬的闺房,本来心里就不大舒服,见雨理是为了交代这件事,就勉强笑了笑说:“哦,我知道了,你看你,急成什么样了?”

雨理这才瞧了瞧自己的装束,一个留下了很多洞的汉衫背心,一条严重退色的深青色田径裤,实在是不文雅,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迅速推上了一层红晕。

“我,我,我是心里急啊!”雨理说话也结巴起来了。一说完,雨理就快步逃离雨芬的房间。

元旦这一天,是雨伦和首燕结婚的日子。整个老大房队沉浸在喜悦的糖水里,整整五年了,老大房队没有添丁进口,村里人几乎都忘记了喜的感觉。说真的,在“大干快上”、“能挑千斤担,不挑九百九”的口号下,人们只有苦酸辣的感觉,“甜”滋味已不知为何物了。成天的辛劳,清苦的生活,使人们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睡觉。又加上老大房生产队近一年来经历了那么多的劫难后,在新年到来的时候,终于迎来了添丁进口的大喜事。近几天来,村里面一直被一种喜气笼罩着。大人小孩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身轻脚健的。喜气把整个村庄都笼罩住了。

厨子隔天下午就来到雨伦家开始置办酒席了,保仁公婆俩和几个孩子都是一夜没睡,没完没了地拣菜洗菜做下手,村上的几个本家女人也前来帮忙,天气又冷,几个人的手指都冻得通红通红的。

虽然雨芬还是时好时坏,但也基本稳定下来了。雨理的心情也从烦躁逐步走向踏实。大舅子要结婚了,他也看到自己的希望又近了一步。因此,他也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和雨伦一起前去迎接新娘子。

和珍虽然一夜没睡,脸色有点发暗,但精神很好,手里不停的干这干那,嘴里不停的吩咐这个,差遣那个,特别是对雨伦的行头看了再看,理了又理。并反复叮咛雨伦到了女家要做的事,一遍一遍又一遍,生怕雨伦忘了似的,说得老实的雨伦也有点厌烦了。“娘,你说了九遍了,我不会忘掉的。”雨伦皱了皱眉头,显出不耐烦的样子。

“嘿,小子,老婆还没领进门就多嫌起娘来了。我是为你好。”和珍继续罗罗嗦嗦地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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