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鸿飞剑眉一竖,凛凛的目光内蕴含着杀气,大有与刘十牌一决雌雄的意昧。
“刘爷,河东咱有人,我替东方警长跑一趟。”一个打手说,想缓解一触即发的恶劣场面。
“屁话!姓宋的早跑出山海关了!”
不知自何朝代起,大抵作出大案和避鬼魂索命的人都逃到关外,更有穷途末路的也出关谋生,俗称“闯关东”。幅员辽阔的东北黑色沃土是生息的好地方。捕鱼、猎兽、养畜、耕作、采参、种植大烟或经营皮货种种,天高皇帝远,乐得其所,实在无路,便投奔哪股“绺子”当土匪。关外的土匪山寇多如牛毛。
一道万里长城挡住了永远畏惧在“天下第一关”臣匾下的鬼,也永远浸抱着迷津人的泪。
“东方鸿飞,咱爷们走着瞧!”刘十牌一跺脚,扭头便走。
“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刘十牌一脚把院内的花盆踢翻,怒气冲天地说:“公务个屁!”
阴霾密布的夜空隐隐响起春雷,在天的极远处,像木轮车的滚动声。甩下几滴雨,风变得湿润而阴凉。东方鸿飞对着一盏孤灯,感到凄清和孤独,被一种单身男子潜在的怯懦和脆弱所支配。想填一首词,但总也排除不掉蓝色妖姬的模拟式身影。
搁笔阖目静思:这个蓝色妖姬也许早携着兄、母远走高飞了,也许还在市内。刘十牌讲的《八骏图》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刁钻、狡黯的镖师搅和里面,宁愿得罪我,也报效范家,对范金栋他就那么忠心耿耿吗?假若蓝色妖姬冲着《八骏图》而来,那她就不会走。她若相信自己是义释其兄,就会让宋福贵母子暂时置身于唐山。唐山距山海关不过百余里之遥。
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在空寂的厅室内显得惊心。
又是纠缠他的四姨太。声音依然娇媚。
“鸿飞,你也没睡……我刚醒,做个‘不得到辽西’的梦。
春雨更添愁啊!白天,我知道,你是‘鹦鹉前头不敢言’哩!“她甜哑地低笑几声,又问:”替你解围的赵霄九挺机灵的,他是什么出身?“
“和您一样,出身翰墨。面面俱备,强过鸿飞十倍。”东方鸿飞知道杨按虚不知到哪去喝花酒,醉卧仙乡了,索性解闷。
“我不信,你骗人呢!”她撒起娇来,尾声是用鼻腔。
“那天,我把他推荐给厅长,让他陪你打牌好啦!”
“那你就不来啦?”四姨太的声调里混合着期待和失望。
东方鸿飞没有回答。
听筒内传出一声很长、真情的长叹,像是悲伤的自语:“流水落花,天上人问。”
东方鸿飞也慢慢地放下很沉重的听筒。摇着头,深深同情四姨太这个既放浪又痴情的弱女子。但他绝不能回敬丝毫的温情,殆害四姨太不说,自己不能陷落脂粉深井里,一个放浪形骸的男人不能为女色而毁伟业之基。没有能拒绝和抗拒住美色的男人,更没有不需要美色的男人,但他立志要做到的是重振东方门楣雄风!他曾写了首“古风”,其中有两句是,“争得利剑持于手,笑看红颜不拜临?”又写一幅狂草横幅“卧池”,自比“终非池中之物”,必要腾飞的龙,只是等候风云之际。
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