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便走到了一女子闺院,却见院门上一匾额刻着清秀隽永的两个字:“兰苑”。婉娘轻叩了木门,叫道:“姑娘,韩大人着临公子到访。”这时,院门打开,但见一名约十几岁的丫鬟,着青布衣衫,领他们入院。许是韩余与兰姬已很熟悉,不需经她介绍,婉娘没有再跟他们一起进院,径自离去。
这庭院,有些像老北京四合院的布局。正对门立着一道雕兰屏风,过了屏风,便见院中有三处小宅,主宅为兰姬所住,副宅则是丫鬟们的住所,此外还有一个是小厨房。院中种有兰花和一株桃树,院后则是杨柳依依。因这兰苑刚好背靠护城内河,故晚间可见河上船灯影影,烟波渺渺,好一派繁华夜景。
“姑娘,韩大人到了。”丫鬟在主宅外轻道了一声,便见门开,他们跟着踏了进去。
只见宅中一绿衣女子,婷婷立于敞开的窗台旁。那女子闻声回转,林宇顿觉眼睛一亮。只听她盈盈一笑,道:“韩大人大驾光临,奴家有失远迎,还请见谅。”芊芊细腰,盈盈而握;声若软香,酥麻无比;回眸一笑,但使百媚生。如此佳人,又怎会怪她的有失远迎呢。只听韩余笑道:“兰姑娘,这是贤弟临风。他的画作惟妙惟肖,令我都折服。”
见她眼神一转,林宇赶忙作揖:“初次见面,叹姑娘容貌惊为天人,真乃天生丽质难自弃,态浓意远淑且真。”
“呵呵!”兰姬掩嘴一笑,波光流转,“奴家见了临公子,才叹这世间为何男子都能生得如此绝代风华,又幸这容貌生在公子身上,若是个女子,那还不要把我们众姐妹都比了去。”说着,她也不避嫌地直勾勾看着林宇,而林宇却觉得这女子挺爽直可爱,便报以微笑回之。
韩余看着林宇和兰姬之间频送秋波,内心却感觉极不舒服。纸扇急摇,恼道:“兰姑娘,今日我是特意带临弟来欣赏你歌舞的,你可不能把我家临弟的魂都勾了。”
兰姬扑哧一笑,道:“奴家从未见过如此美男子,是奴家的魂被临公子勾了才是。”
说罢,便叫丫鬟在庭院内摆了香案及桌椅,但见香案上置一古筝,却不见抚筝之人。见林宇疑惑,兰姬笑道:“劳烦韩大人今日为奴家伴奏可好?”
看到林宇的目光转向他,韩余一喜:“当然可以,不知姑娘想奏何曲?”心下却想一定要好好在临风面前表现。
见韩余跃跃欲现的样子,兰姬笑答:“《踏歌》。”
清风袭来,兰香幽幽,桃红树下,一袭浅绿轻飘,筝轻轻弹起,但见长袖飞扬,罗裙舞动,环佩轻响,眼波流转顾盼间,一曲《踏歌》,犹似天上仙音,悠悠传来: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浴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
相亲想怜,浴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由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做昙花一现。
一曲末了,林宇仍沉浸在那天上人间舞秀清风的意境中。
不禁有感,吟起那句乐府诗来:
“月寒江清夜沉沉,美人一笑千黄金。
垂罗舞縠扬筝音,郢中《宛花》且莫吟,一曲《踏歌》动君心。
动君心,冀君赏。
愿作天池双鸳鸯,一朝飞去青云上。”
吟毕,韩余双眼放光,兰姬也一脸动容,“这是奴家听到的最动人的诗句了。”说着倒了杯酒,递到林宇眼前,“奴家敬公子一杯。”
林宇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只觉烈酒封喉,暗悔自己怎忘了带解酒药,却不知这酒比平日兰姬招待客人的淡酒要烈许多。又见兰姬敬了韩余一杯。
韩余饮完,嗔道:“临兄只赞了兰姑娘的歌舞,却怎不品评我弹的筝?”
林宇一愣,刚刚只注意了兰姬歌舞,没仔细听他弹筝。却听兰姬调笑:“韩大人不会是吃味了吧。”
纸扇一摇,韩余只道,“我看临弟与兰姬情浓意切,却怎能冷落了我这风流才俊呢。这杯酒,该罚!”说着端起了一杯酒,递到林宇跟前。
林宇看着这酒杯,暗暗祈祷自己千万要挺住,慢慢端起饮下,“韩兄这筝弹得好,我只觉得这歌、曲、舞已融为一体,配合的相得益彰。以后若有机会,倒想单独品评韩兄的琴艺。”
两杯下肚,果觉得头有点晕乎:“小弟不胜酒力,有点晕了。”她捂着头,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扫了韩兄及兰姑娘雅兴,还请见谅。”说罢头突然一偏,身子向前倾,便觉倒入一宽大的胸膛中。
抬眼间,却见韩余那精致的五官近在咫尺,他搂着她的肩膀,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匆匆向兰姬告辞,带她出了翠微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