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好九十九个,这个寓意真好,世子今年一定会顺遂平安的。”
少女回头,脸上沾着米粒,细眉乌眸,笑得煞是好看。
再也不会有人,教他包粽子了。
再也不会有人,跟他一起挂艾叶菖蒲了。
再也不会有人,深夜点灯,只为等他回家。
再也不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保他平安。
……
以后,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好像有一把利刃,重重插进他内心深处。
刺痛,在骨子里蔓开。
他指尖一颤,白布落下,重新盖住尸首。
他捂住胸口,身体晃了晃。
谢望山吓得想上去扶住他,但被他暴戾的目光慑住。
谢望山不忍道:“大、大人,请您节哀。”
“节哀?”慕容锦昭低声重复这两个字,声音轻得风一吹就散。
但悲伤却如乌云集聚,越来越浓,笼罩着岸边。
立在芦苇边上的八营士兵们,垂下头,有人轻声道:“大人,请您节哀。”
继而又有人道:“请您节哀顺变。”
那一声声节哀,令他整个人都发颤起来。
慕容锦昭五指作爪揪着胸口,里头跳动的那颗心,痛得让他恨不得剜出来。
他低眸,地上被白布覆盖的人,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他柔声道:“疯丫头,你起来。”
没有动静。
他声音更轻了,像是哄小孩道:“别闹了,地上凉,只要你醒来,爷什么都依你。”
没有人应声。
朝露在一旁看不下去,带着哭腔道:“世子,世子妃已经去了,醒不过来了。”
慕容锦昭双眼充血瞪向她,怒吼道:“胡说八道,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朝露被他的癫狂吓到,不敢再去刺激他。
这时,他单膝跪地,伸手隔着白布轻抚着“乔初”的面庞,声音温柔询问:“疯丫头,你是在跟爷开玩笑吗?”
回答他的只有寒冷的江风。
他忽然伸手抱住“乔初”,如从前般埋首在她肩窝。
许久,传出哽咽的低声呜咽。
“可是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疯丫头,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一滴泪,从眼角滑下,滴落在白布上,晕开。
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不少士兵偷偷抹眼,不忍去看。
落日黄昏,乌鸦嘎嘎飞过,风过,芦苇动,无比萧瑟。
客栈内,乔初已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正泡着茶。
这时,门被敲响。
乔初开门,是东方瑕。
她让开身,让人进来,关上门道:“请坐。”
东方瑕颔首,坐下。
乔初为他倒了杯茶,眼尾微挑,眸中带笑问道:“东方公子找我何事?”
东方瑕道:“恭喜你恢复自由身。”
乔初顺口道:“我不是已经恢复……”
她卡壳,神色微怔:“你的意思是,他相信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