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_蒲公英的晴与雨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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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的晴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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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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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嗤”地轻轻一笑,隔着阳台递过一只酒杯:“祝贺你成年。”

一杯tortillasunrise,诡异的橘红色。加拿大的合法饮酒年龄是21岁,子熙这样一个乖女生,唯恐行差踏错一步给母亲丢脸,当然从来没喝过酒。那天定是心情不爽,鬼使神差地夺过酒杯一饮而尽。

她决定一眼也不看他,头脑一热,还是抬眼看了。而他,一贯的似笑非笑,满不在乎,懒懒靠在栏杆上,饶有兴味地看她。

那年子墨二十二岁,褪却了青涩,有一种刺人眼的俊朗。有那么一次,依凡拉子熙到一边谈心,无限神往地说:“你觉不觉得,子墨的眼睛会放电。”

她想到保罗纽曼。记得有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叫《漫长炎热的夏天》,改编自威廉福克纳的小说,读简奥斯汀的乖乖女爱上坏小子的故事,里面的保罗纽曼一对迷离的蓝眼睛,浑身上下都冒着荷尔蒙的泡泡。据说女主演最后成了保罗纽曼的夫人。一点也不让人奇怪,那对摄人心魄的蓝眼睛,被看一眼也叫人热血沸腾,谁能抵挡得住那样的魅力?

子熙喜欢女主角在电影里的裙子,和她的毕业舞会礼服一样,很浅很浅的蓝色。

龙舌兰酒的酒劲上来,眼前开始叠影,子墨的头变成了两个。尽管如此,他再一次递酒杯过来,她竟然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又一饮而尽。

第二杯tortillasunrise彻底打倒了她,世界完全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耳朵嗡嗡叫,脑袋里却一片欢唱。她高举起空酒杯,想到大雨滂沱里她走过的路,忽然大笑:“秦子墨,子墨,我成年了。我祝你早日秃顶。”

白晓琪后来说她酒品不好,喝多了喜欢胡言乱语。她不知真伪,因为她说过什么第二天总是不记得。在一片混沌中,她似乎是对着阳台中间的空隙思考:小时候以为和男生拖手会怀孕,后来觉得被保罗纽曼看一眼会怀孕。她依稀记得自己对着子墨傻笑:“子墨,你说,什么是安全的距离?你和我隔着阳台,我是安全的吧?”

也可能是她喝高了后的幻像,要不怎么子墨明明在阳台那头,又忽然出现在她房间里?她明明穿了t恤,怎么忽然又换上了小礼服?

那感觉又如此真实。她记得她搂着子墨的脖子,脚踩在他的皮鞋上,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你喝醉了。酒量那么浅,还敢和人喝?也幸好是我……以后别和男人喝酒。现在赶紧回去睡觉。”

那一个漫长炎热的夏夜,空气里有粘稠的微风,她靠在子墨的身上,任由他抱着她一寸寸朝房间里挪,她记得他强有力的心跳,他身上须后水和龙舌兰酒的味道,还有他胸口的温度。她记得她闭上眼,仰天大笑:“子墨,子墨,我讨厌你,我讨厌夏天下雨,我讨厌你……太好了,我讨厌你,我终于安全了。”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斜躺在床上,身上还穿着礼服。昨天记忆的碎片涌上来,她一声哀号躲进枕头里。必须是幻象,要不然让她怎么见人?

幸好,子墨走了。母亲告诉她:“子墨一早走了。你忘了,他今早的机票回国。”

那年的秋天子墨搬到东海岸去念商科硕士,他的保时捷也被搬家公司拖走。这下好了,即便是父亲来,隔得那么远,他也有籍口不来。

子熙最后见过一次依凡,是在那一年的感恩节。那样深秋的一天,她从外面回来,发现依凡坐在她家大门口铺满落叶的台阶上。

依凡看见她,跳起来抓住她:“子熙,你知不知道子墨什么时候回来?”

她甩开依凡:“我又不是他保姆,我怎么会知道?”看见依凡瞬间失望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叹口气说:“他今年过节不会来,你不用等了。”

依凡踌躇再三才说:“子熙,我能不能请你喝咖啡?”

她们坐在街角小咖啡馆里,窗外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依凡低垂着眼说:“子熙,对不起,你一定恨我。那天的事是子墨的主意,真的。”

“我相信。”她简单地答。相信不相信其实无关紧要,她只想忘记。

依凡幽幽地叹气:“不知他过得好不好,有将近半年没见到他了。为什么我打电话发短信他从来不接也不回?”

这叫她怎么回答?除了用怜悯的眼光看她,子熙也无能为力。她只好说:“商学院的功课听说很忙。”

依凡象是想起什么,忽然探身过来:“子熙,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吧?你的电话他一定会接的,一定会,是不是?”

一定会吗?她从来不给子墨打电话,她不知道。如果他不接,也许依凡可以死心。

依凡熟练地拨号码,没想到才一声铃响,就听到子墨的声音。依凡欣喜若狂地说:“子墨,是我,依凡。”

子墨不知说了什么,欣喜若狂被一脸迟疑所代替。依凡递回电话说:“子墨说叫你听电话。”

子墨的声音冷若玄冰:“在哪儿?”

“街角的咖啡馆。”她答。

“站起来,左拐十步走出门。”

她依言而行。他说:“你是我的谁?凭什么插手我的事?”

她说:“我不是你的谁,依凡和我借电话,我借给她了,如此而已。”

“是,萧子熙,我怎么就忘了,你是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

她一时愣住,不明白他到底火大什么,形同陌路,不是他们历来的惯例?

门口的雨势渐大,门廊屋檐上的水滴落下来,滴滴嗒嗒,滴滴嗒嗒。

短暂的空白,他已经平静下来,恢复平日无所谓的调调:“行,你想让我和她说什么?”

这下她倒不知所措,想了想说:“哄哄她吧,她一定很想你。”

他冷哼:“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觉得藕断丝连对她比较好?”

她心烦意乱:“我不知道,你随便。你们分也好合也好,关我什么事?只要她不在我家门口站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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