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穿过落空的十指,细听,有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微声。
商泽端蜷起手指紧紧握拳,嘴角紧绷,细长双眼中露出一丝狠色与不甘。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融入她的世界一点点,却总是刚踏入门槛就被无情地撵出。
胸口闷闷的疼。
商泽端,不要着急,慢慢来,她会是你的。
“渴……”
虚弱的呼唤声勾回两人的思绪,颜染白转身去拿水杯,回到床边的时候,商泽端已经轻轻扶着林筱的背端坐了起来。
恰时的配合,恰时的默契。
他看向颜染白的眼中,闪着某种奇异的色彩,颜染白只假装不知道,小口小口喂水给林筱。
这一番挣扎,林筱也自然是醒了。
尚有些涣散的眼神从颜染白的身上移向商泽端,略带了点疑惑,仔细看了一会儿,眼中又盛了几分喜色,林筱竟怔然点了点头。
她身体半躺靠在床上,缓缓昀息,显得很疲倦。
“妈,你还是再睡一会吧。”颜染白半坐在床侧,低声道。
林筱睁开眼睛,反而十分有神:“小染,是他了吧?”
颜染白微微一怔,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注意到她看向商泽端的眼神,意识到她误会了。
“妈,不是——”
“伯母,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染白。”
话是说给林筱听,眼睛却半分不离颜染白。颜染白看得明白的,他商泽端又怎么会不懂,抢先承诺,无非是占个先机。
此刻林筱病重在榻,颜染白又怎么会惹得她失望。
果然,颜染白欲语未语,最终眸光黯淡地垂了下去,再看向商泽端的时候隐隐带着点愤怒。
“商泽端,你太自作主张了。”两人走出医院,颜染白冰冷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
商泽端却轻松一笑,甚至带着几分无赖,跟一贯的温文儒雅完全相悖。“染白,这么久了,你总得给我一点回应。”
这个男人从半年前开始出现在颜染白身边,轰动的时候曾在对面高楼落下百米横幅向她表白,而后又时不时送点小花买点点心,每早开着车在门口等着她出发,然后摁着喇叭滴滴滴跟在她车后。
在很长一段时间的颜染白心里,商泽端,只是作为她的追求者之一而存在。
她整日埋头公司事务,根本没心思逐个打发,只任他们来来去去也不加理会。
如果不是那天清早,机缘巧合最终选择上了他的车,之后根本不会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可能至今,他都在颜染白的感知范围之外。
高身份,优品质。他很优秀,接近女生心中梦想的样子,可是偏偏——缺了点什么,不是她想要的。
商泽端静静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总算是离她近了一点。
可能跟最开始计划好的道路有些微偏轨,不过,只要最终的结果一样,对于商泽端来说,都不算坏。
他期待地看着颜染白,心头有片刻忐忑。
一向自信冷静,以自我为中心,看似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是那毕竟只是用来包装自己的外壳,面对这面亲口伤人这种事,颜染白还是有些难以做到。
千百种念头在头脑中打转,颜染白竟然理不出一点头绪。
哑了半天,颜染白选择了缄默。最终只得转身,默默走路。
商泽端似乎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并没有太多失意难过,跟上前去替她拉开车门。
一路无言,他轻车熟路地在路间穿梭,很快来到了颜染白家门前。
偌大的院子内黑压压的,没有一丝光亮。白日里豪华的建筑,这时更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巨大怪兽,静静地蹲在深处。
“就你一个人?”
商泽端微微皱眉,手指在方向盘上轻叩。
“嗯,他们一个月有几天休假。”颜染白取下安全带,开车下门。
其实就算不休假,加上陈伯跟桃姐,整栋屋子里的人也不会太多。林筱本就喜欢清静,一直主张院子里人手够用就行。
商泽端也跟着下了车,朝着她的侧影挥手:“那你小心点,有事call我。”
颜染白正欲背身的脚,因了他的话静止不前。
前方是寂静冷清的屋宇,身后则是一腔暖心的他。无望的沉沉长夜里,冰凉的孤寂世界里,一个人愿意陪她来去。
昏黄朦胧的路灯下,他的话显得如此温暖人心,那一瞬间她甚至有想要流泪的感动。
颜染白扭头看他,唇角含了丝丝笑纹。
“商泽端,给我点时间。”
这话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颜染白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最终笑开了补充一句:“我需要考虑一下,对不对?”
啪啪——
原本疯长在他心底的不甘之树,像是逢了甘霖雨露沐浴了阳光,一朵一朵在枝头盛开出粉色花瓣。
动力,来自她给予的希望。
两人相视一笑,商泽端目送她转身离开。
“阿泽,在这儿!”
商泽端看着门口朝着自己招手的岚,笑眼眯眯地走了过去。迎上对方轻飘飘送来的一拳,商泽端反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哎哟哎哟,快放手!”显然他用力过猛,岚一口气上不来,被憋得满面通红。“我靠,商泽端,你他|妈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商泽端细长的眼睛一凝,身子软软倾在他的肩侧,带着暧昧的笑意看向对方。
岚顿时觉得浑身一阵子鸡皮疙瘩密密爬满了上来,提着他的衣领子就要一个拳头招呼过去。“娘。的,别勾引老。子!这细皮嫩肉的模样,真看得人想把你吃了!”
“行了,你们别一见面就吵嘴,过来这边坐。”长沙发上一群人招呼他俩,玻璃茶几上酒瓶、拉罐散了满桌。
纠缠在一起笑闹的两个男人这才彼此松开。
撞开站在屋子正中央拿着话筒嘶吼的男人,商泽端径直挤进了沙发行列。
“来来,喝酒。”岚跟着蹦跶过来,扔过去一罐啤酒。
“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