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胆汁。他吐得很厉害,猛烈的呕吐牵动身体的伤处,立时就更让他疼得昏天黑地。这真是一种折磨和煎熬,直令他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一旁照顾他的孙可急得三番五次不停地去找医生,医生解释呕吐可能是麻药的延迟反应,还有就是脑震荡颅内损伤所致。
虽然手术已经吸出了颅内的淤血,但是因为脑部创伤导致脑积水日益严重,医生说必须把那些积水抽出来才行。
长长的一根针,有小拇指粗,放在托盘里,看得孙可小腿都打哆嗦。
“这么粗的针……干什么?”孙可有些语无伦次。
“抽脑积水。”端着托盘的小护士道。
“抽脑积水,扎……扎哪里?”
“抽脑积水当然是扎脑袋啊。”
孙可瞪了小护士一眼,她不喜欢她那样轻描淡写的语气。“疼不疼?”孙可接着问,声音都发颤。
小护士被孙可瞪得有点不高兴,冷冷地道:“你那么多问题,直接问医生好了。”
医生带好了手套走过来,对着陆一洲道:“陆先生,我要给你抽脑积水,你要配合,不能动。”
陆一洲微微点头。
“医生,这是不是很疼,需要打麻药吗?”孙可迫不及待地问。
“打麻药可以缓解疼痛,但麻药也是有副作用的,这一点我必须和你们说明。”医生回答。
“会有什么副作用?”孙可焦急的眼神盯住医生不放。
“因为是直接打在头部的,所以可能会导致一些记忆力方面的问题。”
“记忆力方面?医生你指的是……”陆一洲轻声问。
“记忆力减退或者部分记忆丧失。但是也不一定,要看你抽积水的次数和麻药的用量,这个现在都不好说,我只能说可能会有这方面的问题。”
“那不打麻药会疼得受不了吗?”孙可又问。
“对疼痛的感知和忍受程度因人而异,但是有疼痛是肯定的,所以一般病人都会要求用麻药。”
“那还是用麻药吧。”孙可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的陆一洲转头对医生道。
医生点点头,小护士已经取了麻药针递过来。
陆一洲闭起眼睛,医生弯下腰准备给他注射麻药。
“医生,我不用麻药,你直接抽就行。”陆一洲睁开眼轻声道。
“什么?”医生顿住持着针筒的手。
“我不用麻药。”陆一洲重复。
医生直起腰来,看着陆一洲道:“你确定?那样会很疼。”
不等陆一洲回答,孙可先跳了起来,“不行,一洲哥,你身体还那么虚弱,会疼得受不了的。”孙可看着那差不多像她小指一样粗的针头,使劲地摇头。
“我确定。”陆一洲坚持道。
“那好,你要尽量忍耐,别乱动,我开始了。”医生把麻药针放回托盘,拿起了那根长长的抽积水的针。
陆一洲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两边的床架。
白盈然在家里狠睡了两天,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劳累,仿佛闭起眼睛就不想再睁开似的。
冬日的暖阳隔着玻璃照进来,她拥着被子蜷在被窝里,不用上班的日子真心悠闲。
睡了两天,白盈然终于缓过一点精神。她慵懒地起床,慵懒地梳洗,慵懒地吃了差不多是午饭的早饭。白永彦说她整天窝在家也没意思,不如一起出去逛逛。
白盈然挽着父亲在街上走,白永彦的脸上漾着笑容,好久没有和女儿这样悠闲地在街上散步,不工作也有不工作的好。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白盈然的心里却有点不着边际。
“怎么了,还在为工作的事担心?”白永彦看女儿默默无语关切地问,“爸爸不是和你说了嘛,爸爸可以养你,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妈妈唠叨惯了,有些话你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就行了,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不是,爸爸,我没想工作的事情。”
“那你不声不响是在想什么?”
“……爸爸,要是一个人辜负了另一个人,怎么办?”
“……谁敢辜负我女儿,我抽他!”白永彦瞪着眼睛道。
“万一是我辜负了别人呢?”白盈然仰着脸问。
“那……那就算他倒霉。”白永彦答。
“爸爸……”白盈然终于笑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父母对自己孩子的爱有时候就是这样深刻而没有原则,白盈然想。如果一个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也能这样爱着你,那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好比陆一洲对于她白盈然。
想起陆一洲,白盈然更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这几天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她脑子里全是他被推出手术室时毫无生气、完全脱了旧日形骸的模样。
如果不是他,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应该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