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部分_白鹿原1 陈忠实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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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1 陈忠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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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伸出结着血痴的右手在契约上按下了指印。朱先生笑着重复了一句:“房是

招牌地是累,攒下银钱是催命鬼。房要小,地要少,养个黄牛慢慢搞。”这几句广

为流传的朱先生名言,白嘉轩和儿子们其实才头一次从创造者本人口中听到。朱先

生对孝文的过失没有严词斥训,悬笔写下两个字的条幅:慎独。

鹿子霖在惩罚孝文那天晚上到神禾村喝了酒。他跪在地上为孝文求情的行动虽

然失败,却获得了许多人的钦敬,也把这件花案的制造者隐蔽得更严密了。为了显

示真诚,他就那么一直跪下去直到行刑结束。白嘉轩从祠堂台上慌慌匆匆扭动着狗

一样的腰身走过来,双手扶起他,又扶起一同跪着的三个老者说:“你们的宽恩厚

德我领了!”鹿子霖演完这场戏就去神禾村找几个相好喝酒去了,这一晚喝得酣畅

淋漓,于午夜时分走回白鹿村,从村子东头的慢道上下来,扑腾扑腾走到窖d口拍

响了门板,小娥问谁敲门。鹿子霖大声说:“问啥哩还问啥哩你哥你叔你大大我

嘛!“他喝得太多有点失控,y谋的完全实施所产生的欢欣得意也有点难以控制,

该是他和同谋者小娥一起品味这出精彩戏曲儿的时候了。门闩滑动一声,鹿子霖迫

不及待撒着酒狂推门而入,把正趴到炕边上的小娥揽住。小娥一抖一甩钻进被窝。

鹿子霖笑笑才意识到小娥棉袄是披在肩上的。鹿子霖倚在炕边上解衣脱袜,一边说:

大的亲蛋蛋呀!你给你出了气也给大饰了脸,咱俩的气儿出了,仇报了,该受活受

活啦!今黑大大全部依你,你说咋着大就咋着,你要咋样儿就咋样儿,你要骑马大

就驮上你游,你要大当王八大就给你趴下旋磨……”说着剥脱了衣裳钻进被窝。小

娥却问:“吃着屙下的喝我n下的你愿意不愿意”鹿子霖笑嘻嘻地念起狗蛋创作

的赞美诗:“宁吃小娥屙下的不吃地里打下的,宁喝小娥n下的不喝壶里倒下的…

…大愿意。”鹿子霖的手被挡住了。小娥说:“你刚才说今黑依我,我还没说咋样

哩,你就胡s情起来你先安安生生睡着,我有话问你,孝文挨得重不重”

“重。”

“头一刷子谁打的”

“他爸嘛!还能有谁族长嘛!”

“听说老二回来了”

“回来了。这货看去还是个硬家伙。”

“孝文伤势咋样”

“还用问!脸上没皮儿了。”

“孝文寻冷先生看了没看”

“你c这些闲心开啥”

小娥不吭声。惩罚孝文的那天后晌,小娥听到村巷里头的锣声和吃喝声,浑身

抽筋头皮发麻双腿绵软,在窑d里坐不住了。她达到了报复的目的却享受不到报复

的快活。在她怀着恶毒的目的把孝文拖进砖瓦窑以后惊奇地发现世上竟有孝文这种

奇怪男人,勒上裤子行了解开裤带儿又不行了,当时她觉得奇异也觉得好笑,后来

孝文遵照她规示的日程钻进她的窑d来过多回,仍然是那个样子;她看着他每一次

兴冲冲地又显得贼偷鬼气儿来到窑d,回回都是败兴地离去,就忍不住同情这个可

怜人儿说:“算你干脆甭来了。”孝文苦笑着说:“我也想咱们本事算了甭去了,

可又忍不住就来咧!”直到白嘉轩气昏死在窑d门外雪地的那一晚,孝文尚未直入

过她的已经不再贵重的身体……她在窑d里坐不住也立不住,装作扯柴禾走到窑院

边沿的麦秸垛跟前,耳朵逮着本村中的动静,偶尔可以听见人们涌向祠堂路上的一

句对话。她现在想到孝文在她窑里炕上的那种慌乱不再觉得可笑。反而意识到他确

实是个干不了坏事的好人。她努力回想孝文领着族人把她打的血r模糊的情景,以

期重新燃起仇恨,用这种一报还一报的复仇行为的合理性来稳定心态。其结果却一

次又一次地在心里shenyin着,我这是真正地害了一回人啦!

鹿子霖不耐烦他说:“还提孝文孝文做啥该受的罪让他受去吧!咱们今黑热

热火弄一场!”小娥说:“好呀——对呀!”说着就跃上鹿子霖的腰腹往下一蹲。

鹿子霖嘻嘻笑着shenyin一声:“唉哟哟!亲蛋蛋你轻一点……差点把大大的肠子肝花

蹲烂了!”小娥又纵蹲到他的胸脯上。鹿子霖嘘唤着:“亲蛋蛋你把大的肋条儿蹲

断了!”鹿子霖正陶醉在欢愉之中,感到脸上一阵湿热,小娥把nn到他脸上了。

鹿子霖翻身坐起,一巴掌煽到小娥脸上:“biao+zi!你……”小娥问:“你刚才不是

说了今黑由我想咋样就忘了自个姓啥为老几了给你根麦草就当拐g拄哩!biao+zi!

跟我说话弄事看向着!我跟你不在一杆秤杆儿上排着!”小娥跳起来:“你在佛爷

殿里供着我在土地堂地蜷着;你在天上飞着我在涝池青泥里头钻着;你在保障所人

五人六我在烂窑里开biao+zi店窑子院!你是佛爷你是天神你是人五人六的乡约,你钻

到我biao+zi窑里来做做啥!你逛窑子还想成神成佛你厉害咱俩现在就这么光溜溜到

白鹿镇街道上走一回,看看人唾我还是唾你”鹿子霖慌忙穿起衣裤连连禁斥着:

“你疯了你疯了咧!你再喊我杀了你!”却不见小娥收敛就慌匆匆跳下炕夺门出窑。

小娥在窑门口跟踪骂着:“鹿乡约你记着我也记着,我n到你脸上咧,我给乡约n

下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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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场异常的年馑临到白鹿原上。饥馑是由旱灾酿成。干旱自古就是原上最常见

最普通的灾情,或轻重几乎年年都在发生,不足为奇。通常的旱象多发生在五六七

三个月,一般到八月秋雨连绵就结束了,主要是伏旱,对于秋末播种夏初收获的青

稞大麦扁豆小麦危害不大,凭着夏季这一料稳妥的收成,白鹿原才繁衍着一个个稠

密的村庄和熙熙攘攘的人群。这年的干旱来得早,实际是从春末夏初就开始的,麦

子上场以后,依然是一天接一天一月连一月的炸红的天气,割过麦子的麦茬地里,

土地被暴烈的日晒得炸开镢把儿宽的口子,谷子包谷黑豆红豆种不下去。有人怀着

侥幸心理在干燥的黄土里撒下谷种,迟早一场雨,谷苗就冒出来了,早稻迟谷,谷

子又耐旱;然而他们押的老宝落空了,扒开犁沟儿,捡起谷粒在手心捻搓一下,全

成了酥酥的灰色粉末儿。田野里满都是被晒得闪闪发亮的麦茬子,犁铧c不进铁板

似的地皮,钢刃铁锨也踏扎不下去,强性人狠着心聚着劲扎翻土地,却撬断了锨把

儿。旱象一直延续下去,持续不降的高温热得人日夜汗流不止chuanxi难定。村里的涝

池只剩下池心的一洼墨绿色的臭水,孩子们仍然在泥水里浆洗,不几天就完全干涸

了,旱象一直僵持到八月十五中秋节日。这是播种冬小麦的节令。人们无心赏月无

心吃团圆饼全都陷入慌恐之中。白鹿原的官路上,频频轰响着伐神取水的火铳,涌

过披蓑着衣戴柳条的雨帽的人流。白鹿村的乡民纷嚷嚷起来,白嘉轩心里也急了毛

躁了,让二儿子孝武在村巷里敲锣告示:伐神取水,每户一升。

白鹿村西头有一座关帝庙俗称老爷庙,敬奉着关公关老爷。关羽升天后主动请

求司管从间风雨为民赐福,村村寨寨无论大小都修建着一座关帝庙;原上自古顺应

西风雨,因之关帝庙一律坐落在村子的西首。白鹿村的老爷庙是一座五间宽的高大

宽敞的大殿,东西两面墙壁上彩绘着关羽戎马倥偬光明磊落一生中的几个光辉篇章;

桃园结义单刀赴会刮骨疗毒出五关斩六将等;而正殿上坐着的司管风雨的关老爷的

雕塑,面颜红润黑鬤如漆明目皓齿神态安祥慈善如佛了。庙宇四周是三亩地的一片

空园,一株株合抱粗的柏树标志着庙宇的历史。庙前的那棵槐树才是村庄的历史标

志,经过无数人的手臂的度量,无论手臂长短,量出的结果都是七楼八作零三指头。

槐树早已空心,里头可以同时藏住三个躲避暴雨袭击的行路人;枝悠

爬起来走进屋去,咣一声c上门闩,把父亲和孝武冷晾在院子里。孝武挽扶劝慰着

父亲,走回后院厅房去了。孝文继续恢复仰躺在炕上的睡姿,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

上,对女人说:“好咧好咧!从今往后再没有谁来管我了!”

这一年的春节新年是孝文所能记得的最暗淡无趣的一个新年,白鹿原上远远近

近的大村小寨,听不到锣鼓听不见喧闹只零三碎四的几声炮响。正月初一的晌午,

孝文到白鹿镇的馍铺里买了五个白生生的罐罐儿馍,蹲在馍铺的台阶上吃了向馍铺

掌柜讨了一壶茶喝,算是自己给自己过了个年。孝文吃罢又挑了五个揣进怀里,绕

道白鹿村后巷朝村子东头走去。村巷里男男女女拖着孩子往祠堂汇集,饥荒之年也

不能少了给祖宗点一柱香叩三个响头。孝文走进小娥的窑门嘘声嗔气地说:“妹子

年好,哥给你拜年来了!”小娥正在案板上揉面团回过头说:“你心里想妹子了,

嘴里可说是给妹子拜年拜年,拿的啥礼物“你把哥的好心冤屈咧!”孝文从怀里

掏出一个又一个点着红花的罐罐馍,摆到案板上说,“人家到饲堂拜祖宗哩!全村

就剩下咱舍娃子天不收地不管,咱俩你拜我拜你过个团圆年!”“这么说哥你坐火

炕上等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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