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我邵振安没有这么拿不起放不下,我跟程晋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的事情真的不能强求。
到凌晨两点,在人人都以为我已经喝得神志不清的时候,我自己却觉得自己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
让服务生帮我叫出租车,往门口走时脚步几乎拖不动了,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寒噤,才想起是外套没拿。
“你这样,是存心要我送你吗?”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幻听,那一刻,
我以为自己真醉了。
直到眼睛慢慢有了焦聚,看那张英俊的脸孔因我的失态而微微皱眉的样子,我笑了,轻声而含糊地骂道:
“你真他妈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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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被一股惊人的力道擒住,我大叫一声,另一只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向目标攻去,程晋一边应付一边骂
道:“发什么酒疯!”
“你他妈混蛋!我等了七个小时!整整七个小时!”在使力的过程中,神志居然清醒起来,嘴巴却不受控
制地大嚷,“你以为我犯贱?啊!我他妈欠你的啊?为什么要我在这鬼地方泡到烂为你浪费时间?!我又
不是有病!”
“邵振安!是不是要我揍你你才闭嘴?”他拽着我想把我拉上一辆出租车。
抵住车门反抗:“你不耐烦我?不耐烦我你就滚!干嘛还要来?我问你!”我抓住他的领口,我们就这么
相互使劲抓着对方,像仇人似地对视,“你干嘛要来,啊?想不到你还念旧情呢,哈哈。”
司机已经伸出头来:“大哥,有没有搞错?你们要吵架到边上去,不要妨碍我做生意啊。”
凶狠的瞪视令那司机呆了一下,看我们的火药味甚浓,不好惹的样子,于是识时务地把脑袋缩回车里。
突然,双方都安静下来,我慢慢放开手,眼睛看着他的眼睛:“程晋,你迟到了七个钟头。”我想钻进车
里,然后扬长而去再不回头。可他的手指仍掐着我的手臂丝毫不放松,盯着我的双眸幽深冷冽。
“以后我都不会再等你了。”我说得很镇定。
就在这时,他笑了一下,我从来没看过他这种无奈的表情:“邵振安,你好象变得更难对付了。”
“你不习惯现在的我?”
“知道吗?你在暗示我。”他终于放开我,手掌贴上我的脸,那种抚摸很粗糙很直接,“你他妈一直在暗
示我!可如今,我不再是警察,你也不再有威胁,而现在的身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最好不要谈其他。
”
“我明白,所以我说以后……”喉咙猛地哽住了,再怎么控制都没办法,他有些吃惊,看我的眼神有些变
了,“以后都不会再等你了,也不会再连累你。今天,是我留在香港的最后一日,看不见我,你就大可以
放心自在,不用再为我的缘故办事束手缚脚了。”
“邵振安,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乖?让人狠不得想给你点教训!为什么总是试图挑战别人的极限?你知不知
道这样很危险?”他的手指移到我的颈后,用他惯常的沉静打退我的伪装,“今晚陪我。”
“不。”我突然抽身钻进车后座,这一次,轮到他架着车门一动不动。
“出来,陪我走走。”
“你不是要送我走吗?”
“我改变主意了。出来。”他只是轻甩头示意我下车,没有其他多余动作。
司机是个瘦小个子,这时正回头可怜巴巴地瞪着我,他一定认为今天碰到我,是他一天中最倒霉的事,我
又何尝不是呢?今天也是我最倒霉的一天。
“你凭什么命令我?”
“你不清楚我凭什么?”他还真有资格来硬的。
我懒洋洋跨出来甩上车门,那个司机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踩油门跑掉。
“上哪儿?”
“你不是就只认识兰桂坊吗?你管我带你去哪里!”
哈,算你狠。
他也不拦车了,往前走,我跟着他,心里特别不爽,但也没力气发作,夜风吹得我头痛,酒在胃里搁着很
不舒服。
走了三分钟,我开始忍不住:“喂!”
他转过身,深黑的瞳孔沉默地望着我。然后缓缓朝我走过来,猛地一把拥住我,腰部上的外力从轻柔到强
劲,我突然觉得很凉,这个拥抱让我想到诀别的涵义,我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
最后,他搂着我的肩膀带我进一条巷子:“机车坐不坐?”
“你不怕我吐你一身就让我坐。”
他跨上车去,引擎轰轰响起,取出头盔丢给我一个:“上车。”
他很熟悉地势,一路飞驰,直到赶上前方一组大部队,一帮青年人看见他,一下子欢喊起来,他停车摘下
头盔。一个靓妹呼啦冲到我们旁边笑:“程哥,你好久没来游车河了,大辉他们可想你了。”
“阿辉的触地转角是不是还没过关?”
“让他自己跟你说,哈哈。”少女扬手招呼车队的头头,这时她扭头看到刚取下头盔的我,有点楞了楞,
“这是程哥的朋友?”
“嗯。”他应了声,没有打算多说的样子。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来游车河?”我用手臂狠狠箍住他的脖子,一副威胁状。
“嘿,你可终于清醒了。”他淡淡哼了一声。
那女孩看我们这样似友非友的样子,一头雾水。
“程哥!”一个大个小子飞车过来,在我们五米开外的地方来了个大扫堂,180度停住,然后给了一个大大
的笑脸,“潇不潇洒?”
“看来你没有偷懒。”
“以为程哥今天有把到漂亮妹妹来呢,哈哈,原来是误会。”傻大个跨下车,爽朗地上前来跟我击掌,“
大辉,兄弟怎么称呼?”
“邵振安。”
“我们去浅水湾夜游,参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