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车的时候,她收到方竹的短信:“对方大名莫北,穿蓝色彪马polo衫。我今晚有个紧急采访,就不现场当媒婆了。”
杨筱光一开始打了一个“哦”,想了想,又打了几个字,最后还是一一删除,就发了一个“哦”出去。这时公车来了,她收好手机,暂且将此事抛之脑后。
第二次到“午后红茶”,因为正值晚餐时分,店内宾客不多,空空荡荡的才四五桌人。
杨筱光在店门口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推门进去,往里头巡视一周,就看了个彻底,并没有穿蓝色彪马polo衫的男士。定睛再找,仍然没有,连门外的露天座都没有。
此时手机及时响起。
“你好,我是莫北。”
杨筱光脑壳迟钝:莫北?哪个鬼?
“今天紧急接到一个案子,所以只能先走了,真抱歉。”
原来是相亲的那位,原来人家早来过了。
杨筱光不满地嘀咕,不早说,害她白跑一趟,但口头上口气还是客气的:“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我今天迟到了,真不好意思。”
对方抱歉道:“下回一定请你吃饭,我帮你叫了份晚餐三明治套餐,已经埋过单了。”
对方倒也的确是一位细心的男士,杨筱光心内立刻悄悄给他加了几分。
她也不客气,就近寻好一处临街的好位置,找来服务生要了那份已埋单的三明治套餐。望望外头广场上的大屏幕播的电视节目,正播到选秀比赛,有女孩儿晋级失败,和竞争对手抱头痛哭。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惺惺相惜或者逢场作戏,总之噱头很足,很能打发时间,让杨筱光一个人也能把这顿一个人的晚餐吃得悠然自得。
只是店内稍嫌吵闹,坐在杨筱光身后有对男女在谈分手。
男的说:“你要的是房子和车子还是我们三年的感情?”
女的说:“我也痛苦了很久,你要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如果我跟你裸婚,他们会有多大的压力?”
男的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女的说:“你别这么幼稚行不行?”
男的拍案而起,做马氏狮子吼:“你竟然说我幼稚?你不就是因为我没车没房要甩了我吗?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现实无耻?”
茶馆里原本宁静的气氛被打破,店里为数不多的十几位客人同杨筱光一道齐刷刷看向这对正谈分手的男女主角。
女的受不了大家的注目礼,羞红着脸拉扯男的的衣袖:“你别这样,你让我怎么做人?”
“你还能想到做人?你他妈的都跟我谈分手了你还想要做人?”男的反手,从琼瑶男到狮吼男再向暴力男方向发展,一掌劈开了女的的手。
女的也怒了,刷地站起来:“你不要这么死皮赖脸!”
男的恼羞成怒,竟扬起手来,女的一下怔住了,下意识地用手抱住脑袋。
他的手被人及时抓住了。
“公众场合,注意影响,要不要拨110协助解决纠纷?”
男的愤愤地抽回手,瞪了杨筱光这个多管闲事的人一眼。
“吵架回家吵去,跑这里存心丢中国人的脸?”杨筱光指指店里十几个中国人中的一个神情专注正看好戏的老外。
男的脸面尽失,不得发作,也不管女的,甩手出门。女的也自觉丢脸至极,羞愤离去。
店里恢复了平静。
杨筱光扯扯衣服,悠然入座。
有人经过她身边,停了下来,好像很关注地望了她一眼,道:“你还真爱管闲事。”
杨筱光斜眼,外头天色已暗,茶馆内灯光昏暗,但是仍能让她看清楚这张年轻的五官标致的白皙面孔。尤其是他还在微笑,露出了很白的牙齿,使他的笑容很明亮,绝对赛过田亮。杨筱光差点儿本能地要弹个响指来配合小帅哥的隆重登场了。
所以她丝毫不介意同陌生的帅正太开个小小的玩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要做可爱的上海人’,就在二号线地铁站那边挂着呢!”
正太笑了起来,微微垂了头,把左手的工具箱换到了右手。杨筱光突然认出他正是自己上次在此地相亲时见过的那个送海报的男孩儿。
服务生走过来,把一个信封递给正太,说:“这是报酬。”
杨筱光望着帅正太,回忆起上回在此店遇到的情形,心想,原来是来赚外快的。
帅正太并不理会杨筱光好奇的目光,坦然地将信封收了过去,折叠起来塞进口袋。
服务生见杨筱光的饮料喝完了,便问:“这位客人,要不要添一杯大麦茶?”
杨筱光摇手:“为了我的口福之道,还有你们的营业额,我要杯热可可。”
服务生被她逗笑了,速去制作饮料。帅正太也没什么话题找她搭讪了,便拎着工具箱离开。茶馆里的客人赶着去吃晚餐也走了个七七八八,连空气都冷清下来。
从这边窗口看出去,对面最近很红火的川菜馆门庭若市,排队等号的大多是小情侣,双双对对,好不热闹。
路灯亮起来,她立马看到镜面倒映的自己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椅子上,孤鬼一只似的。
杨筱光把热可可喝完,想,其实找个男朋友,就是在你最孤独最需要倾诉的时候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她握握拳,为了美好而不孤独的一顿饭,她只好认命地坚持继续去相亲。
当晚,负责的红娘方竹打来电话询问进展,听了杨筱光的叙述后,当即表示不爽。
杨筱光念在那个叫莫北的男士还算得上体贴的份儿上,说:“你也不要让别人太难堪了,感觉对方的为人倒是还可以的。”
方竹说:“你能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