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轩放好报告,突然站起身:“我去抽根烟。”
就在领导抽烟的光景,老陈被菲利普的秘书叫了去,回来时,神色有些气急败坏。
老陈做了一个撞车的手势,说:“也不知道老菲哪里搞来的项目,搭到政府那条线,说接了市文化局下头一个单位办的国际名画展的晚宴,价格可观,但是说文化局那儿指名要我负责,而且要求还不低。”
杨筱光瞠目:“您哪里来的时间?这儿还得去找场地定流程呢!”她没讲出口的是,老陈还是何之轩的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这职场职权上的星罗棋布,让打工仔真真两难。
好在老陈经验和资历足够深厚,他稍一沉吟,已能镇定下来,于是对杨筱光道:“和‘奇丽’那儿关于广告片的工作先启动,所有的沟通会议由你来组织,我把前期的时间先用来做晚宴项目。”
杨筱光领命,开始着手安排同“奇丽”的碰头会,顺便商洽关于潘以伦个人代言的框架合同。之所以目前仅同潘以伦签订框架合同,是何之轩防备届时电视台同“奇丽”会根据客观情况对前三甲选手做更替。
这对一个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的娱乐圈新人来讲,不是不残酷的。
杨筱光明白自己是动了恻隐之心—对这个潘以伦。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是没有来由的念头。她想,她只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及时拿到薪水。
仅此而已。
梅丽和“奇丽”的ceo都非常给何之轩面子,参加会议时提前了一刻钟抵达。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潘以伦。
杨筱光朝许久未见的他点头打了一个招呼,发现他比上回又瘦了点儿。在这样初春的时节,着一件宽松的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头发留长了,整个人显得更忧郁。
何之轩和杨筱光想到了一处,他说:“还是以前的形象好,干净又青春明亮,容易打扮。”
梅丽解释:“只是换个造型试试,现在文艺青年类型的还是很吃香的。”觑着何之轩的态度,又补充道,“我们回头再找造型师琢磨琢磨。”
大家在会议室内落座,即将被再处理的那个人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当隐形人。
杨筱光不着声色地坐在了他身边。
潘以伦忽而露齿一笑。他笑起来很生动、很好看,有当偶像明星的潜质。
杨筱光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钱拿到了吗?”写完悄悄递给身边的他。
他写好,再推过来:“拿到了。”
难得字写得很漂亮,嶙峋有力,很有风骨。杨筱光在他漂亮的字迹下头画了一个笑脸。
席位上的众人谈到最敏感的薪酬细节时,潘以伦才清了清喉咙,说:“我希望每项工作结束后,能在一周内支付薪酬。”
一向习惯拖欠薪酬的梅丽利眼利眉,听潘以伦讲出这些话,差点儿要用眼神戳死他。潘以伦却眉眼坦然,只牢牢望着何之轩同“奇丽”那位叫于正的ceo。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何之轩用征询的目光看了梅丽同她的ceo一眼,说,“贵公司没问题,我们也没问题。”
既然何之轩都赞成了,梅丽哪里可能会有意见,灿烂光彩的笑永远挂在脸上面对客户:“合理要求,那是自然。”
“好,以后合作愉快。”何之轩站起来同对方握手,包括了潘以伦。
杨筱光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何之轩此举绝对仗义。
送走“奇丽”的一干人等后,杨筱光接到了莫北的电话。
他问:“今天晚上订了一间好馆子,有没有空赏脸?”
这算不算是对方认真地开始同自己约会?
她答:“当然。”
莫北把地址发到了她的手机上,倒是在离她办公楼不远的另一栋高级商务楼的顶层。杨筱光一看馆子招牌,便明白莫北这回是想出一出血的。
她翻出镜子照了照,今日穿着甚为随便,粗针的蝙蝠袖毛衣配牛仔裤,今日气色也很是一般,近几日忙得灰头土脸,双眼无神。
杨筱光捋捋头发,这才叫她的本色,总不能一直戴着面具同相亲对象周旋下去不是?
她是带着一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态度走到莫北订的那间半会所制的潮州菜馆门口的,由领位的服务员引导进入。
餐厅里头灯光晕黄,情调高雅,触目可见的宾客各个都衣冠不凡。
她属异数。
好在服务员够职业,目不转睛,只微笑服务,把她领到了座位上。
杨筱光先看见临窗之下的黄浦江,两岸灯火辉煌,恰如银河繁星闪烁,她轻轻“呵”了一声。
莫北正在低头看文件,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亦似有同感地说:“这里看黄浦江夜景很好。”
杨筱光坐下抱怨:“可惜了我这身奇装异服。”
莫北看看四周,笑:“的确是奇装异服。”
他早点好菜,杨筱光见主菜中有乌参和鲜鲍,叹道:“奢侈了,奢侈了。”
莫北说:“这里离你的办公室近,而且也不用等位。”
这样的理由合理又体贴。
杨筱光坐好身子:“这倒也是,如今大上海吃顿饭等上半个小时三刻钟的都属常态。”
忙了一天,她确实饿了。
莫北为她布菜,一贯体贴周到,说:“就当是我补偿上一顿的快餐,所以你别客气。”
同莫北这么一来二去,素来自来熟的杨筱光早把矜持丢弃,拿起筷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