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箐今晚喝了点酒又是自己开车，所以开得比较小心，远远的她就看见大桥边上有个女孩把手里的行李给扔进了江里，似乎打算跳江，更令她奇怪的是，看着那背影她竟然觉得有点熟悉。
来不及多想，余箐皱了皱眉，脚下一用力，车子一提速没几秒便到了女孩身后。
女孩的行为证实了她的猜测，她看了眼后视镜猛地刹住车，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几步上前阻止了女孩跳江的行为。
突然被人一把从栏杆上拽下来，晓雯猝不及防也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她显然也有些吃惊，但余箐没给她多长时间消化，拉着人几步回到车边，有些粗鲁的将她塞进了车里。
“箐姐……”
“不想被我骂就好生给我闭着，有什么事儿回去再说。”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余箐的住处，晓雯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心情倒是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但也轻松不起来。
余箐翘腿坐在她对面，顺手点了根烟刁嘴里，然后直勾勾的盯着她。
以前在她手里做暑期工的时候晓雯就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厉害，能说会道，而且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做事比有些爷们儿还爷们儿，不然也不可能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圈子生存那么多年，还活得有滋有味儿。
被她盯得有些害怕，晓雯缩了缩脖子，咬着嘴唇不敢吭声。
余箐慢悠悠的吐了口烟雾，率先打破寂静。
“说吧，是天塌啦还是地裂了，你一十几岁的毛孩子竟然忙着去跳江。”
晓雯的手紧了紧，小声道：“我被舅舅和舅妈赶出来了。”
余箐眉头一皱，音量倍儿高，“那当年我被自己亲爹从河南卖到这里给一四十几的变态糟蹋，是不是该拿把刀把自己给剁了？拿别人的罪过来惩罚自己，你要不是傻子就是脑门儿给猪撞了。”
“我……”晓雯开口想为自己辩解，说了一个字，又硬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余箐说得没错她就是傻，所以当初才会觉得舅舅舅妈是好人，才会同意将父母的赔款金转到他们名下，也正是因为她太傻才会觉得只要她听话，努力学习考上重点大学，舅妈就会改变态度，视她如己出，不再给她脸色看。
她太傻了，所以当初才会被人骗，给人糟蹋，最后为了点破自尊把一万块钱摔人脸上，不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
余箐一根烟抽完，视线还是落在晓雯身上没打算收回来。
女孩放在膝盖上的手又紧了紧，道出了她想听的话，“我怀孕了，舅妈把我平时打工偷偷攒的钱全拿了，还把我从她们家赶了出来，就算我考上大学，也读不了，现在身无分文，连打胎的钱都拿不出来，肚子会越来越大，去端盘子别人都不敢要。”
余箐眉头紧拧，沉默片刻，又点了根烟，平静的问：“哪个混蛋干的？”
晓雯也沉默了片刻，嗫嚅道：“我…也不知道。”
“嗯？”女人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以为晓雯要袒护那男的。
“三个月前，我同学的爸爸介绍我星期天到立丰做侍应，结果有次老板骗了我，让我去给顾客送东西，后来那桌的顾客说要请我喝杯酒，没想到我的拒绝把他们其中一个给惹恼了，当时看着老板给他们一个劲儿的赔不是，我只想可能是他们的来头太大，老板都不敢惹，也不想让老板难做人，所以端着酒杯就喝了。”
“…………”余箐狠狠吸了口烟，秀眉紧蹙，眸底却多了份了然。
“结果从那之后没多久我就觉得头晕想睡觉，后来迷迷糊糊的就被人带到了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那个男人的力气太大，我当时身上没力，又忍不住……第二天等我醒了之后那男的已经走了，留下一万块钱，我当时很气，还拿着那钱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砸了那老板一脸，现在想想真是笨得可以，他们肯定早就串通好的。”
余箐静静的听她说完，面色凝重的问了一句，“那现在还想寻短见不？”
“………”虽然知道女人这样问多半就是打算收留自己了，但晓雯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寄人篱下的苦她已经尝够了。
“闷着干啥？回答我。”余箐眉毛倏地一竖，眉目间隐着怒气，“要是还想自杀现在就从这里给我出去，我没那兴趣跟警察解释你自杀的原因。”
晓雯将头埋得更低，很久才道：“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余箐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神情凝重的对她说道：“程晓雯，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余箐不收留喜欢糟蹋自己生命的废物，跟我在一起，既然管我一声箐姐，那么有箐姐一口饭就绝对不会让你上街当乞丐，想读大学，可以，只要你考得上，多少钱姐都出，条件就一个，给我活得硬气点儿，那些人不是你大爷也不是你祖宗，你费得着像哈巴狗一样跟他们讨赏卖乖吗？”
“…………”
“以前看你挺活泼激灵的，没想到你也会干这种蠢事，我当发生了多大个事儿，你要寻死觅活的，被人从家里赶出来就活不了啊，你缺胳膊少腿儿了？还是天生智力不达标？不会想办法或者向人求助啊，这年头没有活雷锋但也不见得全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以后住在这里，谁要再敢欺负你，姐替你摆平，但是你必须给我记住，做一个女人，最基本的是要自尊自爱，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凭什么让别人来爱你，好好活着让那些想你死的人看看，你没了她们能活得更滋润。”
滚烫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晓雯埋着头心里酸楚混着感动，声音哽咽，“谢谢……箐姐。”
“好了，没有谁值得你为他/她掉眼泪，我刚说什么来着，抬起头，擦干净，然后去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先好好睡一觉，明儿再带你去医院。”
话音刚落，晓雯忽然抬起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后者更在意她脸上那几条难看的手指印，沉声道：“刚一直低着头，我还没看到，那臭女人下手这么狠，半边脸都肿了，你咋一直闷着不吭声呢，等着，我给你拿药去。”
“姐，我……”
余箐刚起身，瞅着晓雯欲言又止，不禁皱眉道：“吞吞吐吐干嘛，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我…可不可以…不打掉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