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累,却睡不着。身下的虽不是十七年来我一直享用的宠气床垫,却也异常的舒软。身上盖的是崭新的织锦缎被,也是柔柔软软的。透过绣床上放下的流苏样暖红色的帐幔看绣床外,一切便显得虚空而朦胧。
是了,我已置身于十三世纪末了。
我深知我置身的这个时代和我习惯了的七百年后的那个时代有着太多的不同,一切外在的、客观的的事物或许我都能适应和忍受,惟独耐不了的,是这个时代的封建制度。我已习惯了七百年后那个时代的人身自由和平等,这个时代的陈规和陋习,我可否顺应?
陈规陋习我不去理会便也罢了。要知道,这个时代除了那一套套约定俗成的习俗礼仪外,还有着人与人之间不平等的人际关系。而现在的我,便是处于人的最低层。
我甚至连人身自由都没有。
只因为,我是国破家亡的相府小姐,是前朝重臣的女儿。
若是身处前朝,我大可风风光光颐指气使。只怨时光倒流时停留错了时刻。
现在的我,仿若是大元之于南宋的战利品。流放岳相爷和相国夫人于边疆,留放我在大元重臣府上做着人质。
虽然,那将军看来面善对我的态度亦是温和。
那位看来面善且对我很温和的将军明日便要把我当作礼物一样献给她们口中的砷亲王爷。
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权倾天下,文韬武略;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性极冷暴,冷血无情;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已近而立之年,仍空着王妃之衔;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清心寡欲'奇qisuu书',深沉深邃;听她们说那砷亲王爷气宇轩昂,优雅高贵;听她们说……
她们说的时候,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像在妈妈的面前一样地只做一个倾听者。
我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却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别人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太为在意。我永远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即使是在意了,我又能改变什么?
砷亲王爷是天使抑或魔鬼,由不得我这个“人质”身份的人去挑选。
在这个非人却我存的时空里,我只有学着去顺从。
唯一自由的,便是我的心和我习惯纵马驰骋的思想。于是,我任由我的心轻舞飞扬任由我的思想信马由缰。
它们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束缚它们。
它们在我的体内自由地舞动。代替着我继续做这个时空里的精灵和夜百合,代替着我优雅地旋转浪漫光束下那支华丽的探戈。
……
!
[第一卷美女篇:第4章庄周迷梦]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室内的光线已柔和而充足。依以往我习惯的时间判断,应该已是上午十点。
绣床前,十多个侍女侍立着。她们的手中有浴盆浴巾、华纱罗裙、衩环珠玉。
盥洗后,她们开始梳理着我的长发。约半个小时,我的那让我引以为豪的柔黑顺直的长发被她们挽成了雾鬓风鬟。清纯中带着风情,像是天使却又充满诱惑。
旋然转身,那纱裙便漾起沧江烟月,衩环吊珠便似一道破雾的归帆。
回眸望着身后站立的英武将军,我的姿态是无限娇媚的淡定风尘。
他有些微的呆怔,为我的姿容。
三国时以七步成诗闻名华夏的曹植有一首诗曰“美女妖且闲”。
美女妖且闲。
我便是那妖且闲的美女。
春风里花香连绵,馥郁迤俪抵不过我的柔美。单看罗纱蛸裳,那流苏如环佩襟似月已敌过多少绿肥红瘦。
这便是我,岳池然。
在二十一世纪被奉为夜空中最闪亮的精灵夜风中绽放的最艳丽的百合的岳池然,令众生浮醉竟相追逐争献殷勤的岳池然。
坠落到七百年前的这个时空,她又惹得满天花雨迷离花动影浮。
英武的将军在我冶艳的笑靥中回过神来。于是我又看到了他眼神尽头的挣扎。
我心中冷笑。
他再是奋力挣扎,终也挣扎不过命运。
于是,冷静如我,也弄不清,这究竟是该属于我的怜悯还是他的悲哀?
我的命运源之于他,他的命运源之于她们口中的砷亲王爷。
从绿珠的口中我隐约得知,英武的将军本是名正言顺的蒙古族的王爷,却因为曾触犯过军规而被贬职为了将军。
将军终不及王爷的头衔。
站在我面前的是将军;我即将去面见的是王爷。
我今日的任务是要在砷亲王爷宴客时助兴,我要为他们献舞。
我并非不知声乐。很小的时候,我便有我妈妈聘请的国内著名的音乐舞蹈家亲授音乐和舞蹈。在上国中的时候,钢琴便已过八级,笆蕾舞《天鹅湖》惊艳全场。之后,我更是夜夜笙萧在舞池中尽情地绽放我自己。
然而,我现在身着的是罗纱蛸裳,我要舞的,是属于古代女子的舞技。
坐满宴客的宴桌围住了奢华的舞池,罗纱蛸裳纶带飞舞的我站在舞池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