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止一次地想,玉树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是美貌,是唱戏的,或是什么?她实在找不出自己多少女人突出的地方,也许是他过于喜欢或者是痴迷豫剧吧,以至于爱屋及乌,对演员情有独钟。可是这种喜爱必然是肤浅和局限的,它很难经得起风雨和时间的考验,这不,刚刚结婚一年多,他就另有新欢、移情别恋了。想到此,她的心情变得平和多了:“哎,只要他幸福,自己问心无愧也就算了!”她酣然入梦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天震豫东一连接到三封信(实际是三封情书)一封是焦作鲁天舒的,一封是张银龙的,另一封则是李论的。鲁总还寄来一个包裹,打开一看,啊,全是些女人新欢的东西:最新式女装,高跟皮鞋,高级化妆品等等。这些东西令女演员们垂涎三尺、啧啧称赞。震豫东似乎并不稀罕,她把化妆品分给大伙,把服装留作演时装戏用。
信,她放到抽屉里,让它们睡大觉。
一晃几天过去了,张银龙发现震豫东没有一点动静,心里十分纠结和郁闷:“信,她没有收到?离婚已经有些日子了。难道她就不寂寞?莫非她已经有了对象?听说姓鲁的给她寄不少东西,不能,那些东西他都没有要,显然,她对他并不感兴趣。”他决计试探试探她,他见她一个人在办公室,就悄悄走了进去。“看来咱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他以关切的口吻说。
“是啊,看来咱们必须排新戏了。”
“可是,没有剧本怎么排?原指望高玉树哩,可是他却飞了!”
“这是哪里话,离谁地球都照样转!”
“嗯,过得好好的,你们离什么婚?”
“这年头,结离自由,愿者合,不愿者散。”
“这就是攀高枝的下场,不要忘了我们什么时候都是唱戏的,是为别人寻欢作乐的。”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是为人民服务的?”
“唉,过去说,唱戏的八辈子不能入老坟,一点不假,现在政府虽然把戏子叫做演员,可是,老百姓却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们。”
“别人怎么瞧我不管,关键是我们必须自己瞧得起自己!”
“其实,那个大学生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过是个百无一用的秀才而已。”张银龙转向正题。”
震豫东沉默不语。
张银龙见她并不为其辩护,立刻肆无忌惮起来:“朝内不可一日无主,家内不能一日无夫,你还是另起炉灶吧。”他话里有话。
“男人没有靠得住的,我这辈子可能就我们娘俩过了!”
“别说丧气话了,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能因噎废食?要不你嫁给我吧,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她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我谁也不嫁了。”
张银龙理解在这个时候和她谈这事,似乎为时过早,女人是很爱面子的,她才离婚不久,怎么能好意思谈婚论嫁?可是,他并不死心,他心怀叵测地注视她的脸,白净的面庞上有一层淡淡的愁云,美丽中蕴含着几丝悲哀,令人无限心痛和怜爱:“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她轻描淡写地瞅他一眼:“谢谢,不用,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好,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吱声!”他毅然站起来走了。
震豫东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自语道,人是会变的。
“姐,你在跟谁说话?”进来的是李论。
“我在跟自己说话,你咋悄无声息的进来了,吓我一跳!”
“啊,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又给我写信了?何苦呢,有那个时间看看书,练练功多好”
“姐,信你看没有?”
“还没有倒出功夫。”
“哦,真……”
“真失望是吗?咱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啥话就说,何必脱裤子放屁。”
李论像个爆气的气球,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头大眼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震豫东慌忙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热茶喝喝,他才慢慢缓解过来。
“你刚才吓死我了,是不是犯病了?”
“姐,其实我什么病也没有,就是思想有些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让你登台唱戏。”
“不错,我第一次登台唱戏,就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到了台上。”
“你这个毛病可不小啊,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
“看也没用,因为平时它不犯,医生检查不出来。”
“那你自己控制一点,平时别精神紧张,我问你今天为什么犯病呀,也是因为紧张吗?”
他的脸“刷”地红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停了许久才吞吞吐吐地说:“姐,你知道我信中都说些啥吗?”
“说些啥?”
“我,我……”
“哎,还是我看看吧!”她找信。
“姐,别找了!”
“为什么?”
“因为,我,我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怕你生气。”
“好,我不生气,你说吧,不过你千万别紧张!”
李论擦擦额头上的汗呐呐说:“姐,你已经那个了,我想,我想照顾小红燕和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很要强的人,但,你毕竟是个女人,没有男人是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家的,你放心,我会永远对你和小红燕好的,至死不变!”
他的话的确使震豫东很感动,而且相信他会做到。可是,她不知怎的,眼下她十分反感有人谈论她的婚事。不论怎样,她还是很感激他的肺腑之言的:“谢谢你,小老弟,目前我不想谈这个问题,先回去吧,以后等我想谈时我一定告诉你。”
李论像吃了颗定心丸,他顿时为之欢欣:“姐,谢谢你,我等着,我等着!”
震豫东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哑然失笑了:看来我不会剩下了!
“站住!”
李论突然听到黑影里有人命令他。他吓了一跳。但,很快便看清楚原来是张银龙:“啊,张团长,你有事?”
“你去干什么了?”
“我,我见于团长了,怎么不可以吗?”
“你们都谈些什么?”
“哦,难道我们没有谈话的自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