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扬极力地控制声音中的哽咽:“我信,思北,你说的我都信,我们……”
“若扬。你说得对,我们,真的都需要冷静。”思北疲倦闭着眼睛,往陆习的怀里又埋得更深了一些。
当最后一层遮羞的纸被无情地捅破,我们,就再不可能是我们了。
将思北在车上安定好,陆习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问道:“小北,回瑶光,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紧张地情绪一旦平复下来,ptsd的应激症状便不复存在,深呼吸了几次的思北捏着陆习依旧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开始觉得真的有必要和陆习一次把话说清楚。
思北嘴角因此而勾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她低着头轻轻地问道:“陆习,你这次回来,这样一件一件事情环环相扣,是不是巧合地有些过分?”
87。这是我唯一的阴谋9
这样的问题,让陆习难以回答。
回答什么都是不合适的,他既无法像方若扬一样故作轻松地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也无法像洛谨谦一样大无畏地承认或者否认。因为有些巧合,他都没有办法说明白。
更重要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回答,难道他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么?
如果他再轻佻些,或者可以顾左右而言他地回答一句:“那证明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分啊。”
可惜,他是陆习。
他即便知道,现在的思北的心里一定很难过,而他所想的也不是可以趁机和她在一起。他只想把她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着她沉沉睡着,忘记掉一切的不快。
而这些,他是怎样也说不出口的,所以他只能沉默。
有时候,沉默真的不是最好的解答。
它会让人胡思乱想,也会让人竭斯底里。
“那我换个角度说。”思北幽幽地再度开口,“我听到你说,你只是不想我过得好而已,是真的么?”
这个问题,让她自己都觉得残忍。
“小北,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是真的说过了?”思北打断陆习的解释,这个情况下她只想知道是或不是。
“是……可是……”
“我家隔壁,你故意的吧?”思北再次打断。
“是。”陆习不再解释,全身充满了无力感。
看到陆习的颓唐,思北忍不住冷笑:“订婚前那天晚上,也是故意的吧?”
“……是。”
“那今天呢?你难道要告诉我一切都是巧合,我爷爷恰好看到了那张报纸,你恰好夜观天象知道若扬今天会对我不理智?”思北的声音近乎疯狂,她宁愿他打断自己努力地解释,哪怕是一点也无法让人相信的借口,可是他没有,他只会让她的心沉到谷底,一遍一遍地说着她最痛恨的话。
为什么,陆习,为什么你都要承认。
“今天……”陆习张了张嘴,从哪里说起呢?邵雨乔在方若扬家装了窃听器么?
这个离奇的故事谁又会相信?
嘴张了张,说出来的话依旧简短:“今天都是巧合。”
“你现在知道说这是巧合了么?陆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思北再也无法对一切淡然以对,欺骗恐惧伤心全汇成了滔天的极怒,她狠狠地握着陆习的手,指甲几乎掐入他的肉里,“你所做的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应验你那时说的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好!陆习我现在就让我爸爸去退婚,你敢娶我么!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至死方休。谁也别想离开谁,谁也别想好!这样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陆习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任由她掐着,眼睛低垂着。
思北的怒意和伤感他都听得那样真切,那样一长串话里他只听到了那句“谁也别想离开谁”,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百转千回之际他只知道自己有这个机会,最后一个机会。
等待他的,不是天长地久,就是无底深渊。
依旧低垂着眼,只是坐着决断。
良久,陆习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那么,如你所愿。”
第二卷:如果,还记得
1。恨比爱更难1
直到半年后,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顾思北依旧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没有求婚,没有婚礼,没有蜜月,九块钱的红本就这样把两个人套牢在一起。
已经记不清那时是怎样精疲力尽地做出一个那样可笑的决定,唯一深入骨髓的只有当时深深的绝望。
真的,是绝望透了。
原本就不可能属于自己的情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放下。
明知道那个人不爱她,却还是抱着万中无一的希望做下一个至死方休的赌局。
她轻轻地摩挲着指环,陆习呵,为什么八年之后,我就完全不懂你在想什么了呢?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思北的思绪,真是不能想,一想就来电话。
思北看了看时间,懒懒地接起电话:“喂。”隔着手机,思北几乎能够听到那边尖锐的救护车鸣笛声,以及混乱的救助声。
她皱了皱眉头,看来是要变卦。
周五晚上,要在爷爷的别墅聚餐,早上分开的时候两人说好了下午陆习开车接她过去。
不管多混乱的情况下,陆习的声音都是那样不疾不徐的样子,真让人没有办法:“小北,刚刚送来一个车祸,虽然不是什么大事,恐怕今晚没有办法陪你一块回去吃饭了。”
可是听那边的声音不像是小事吧,思北揣测着,语气还是淡淡的回答:“那我知道了。”
结了婚之后思北才发现,陆习的生活真的很忙碌。
常规的日夜班轮班的机制也就算了,还时常深更半夜被叫去医院。昨晚上了一个大夜班的陆习今天应该在家里休息的,可早上八点多几乎是刚刚躺下的他,一个电话就火急火燎地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