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_荆棘鸟_奇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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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棘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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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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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抱有怀疑。有思想的人对什么不怀疑呢这就是我为什么常常感到空

虚的原因。”他望着她背后的某种她所看不见的什么东西。“我想,我为了能成为

一个完美无暇的教士,已经抛弃了我的一切抱负、所有欲念,这你知道吗”

“不论什么事,完美无缺总是枯燥难耐的,”她说道,“我本人倒喜欢少许带

点儿暇疵。”

他笑了起来,赞赏而又多少有些炉忌地望着她。她真是个非同寻常的女人。

她已经孀居了33个春秋,唯一的儿子还在摇篮里的时候就死去了。由于她在基

兰搏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她从来没考虑过她所熟识的几个雄心勃勃的男人向她作

出的表示;作为迈克尔卡森的未亡人,她是个无可争议的女人,但作为某人的妻

子,她得把她对一切的控制权都交给了那个人。但玛丽卡森对生活的想法并不是

当个副手。因此,她发誓弃绝r欲,宁愿玩权弄势。她会有个情夫,这是完全无可

置疑的。因为就流言蜚语而言,基兰博就象根适合于传电的导线。但她既不通达人

情也没有一般人的弱点。

可是现在,她已经被公认到了耄耋之年,不复有r体上的冲动了。倘若新来的

年轻神父对她勤于职守,而她回赠给他诸如小汽车之类的薄礼,这根本没有什么不

当。她一生都是教会的坚实栋梁,一直以相称的方式支持她的教区和教区的宗教首

领,甚至在凯利神父做弥撒时一个劲儿地打嗝儿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对凯利神父的

继承者心怀好感、宽厚相待的并不是她一个人;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也受

到了他教区每一个教民的理所当然的拥戴,不管是富者还是穷人。如果住在较远的

教区的教民不能到基里来见他的话,他就去看望他们:在玛丽卡森没送他汽车之

前,他是骑着马去的。他的耐心与仁慈使他博得了全体教民的喜欢,以及部分教民

的由衷地爱戴。布格拉的马丁花了不少钱修葺了神父的住宅:迪班—迪班的多米尼

克奥鲁尔克出钱雇了一名好管家。

因此,玛丽卡森从她那受人尊重的年纪和地位出发,觉得她是可以安然无事

地细玩慢赏拉尔夫神父的。她喜欢和一个与她同样聪明的头脑斗智,她喜欢智胜他,

因为她对自己实际上是否智胜了他根本没有把握。

“让我们再回到你刚刚说过的、基里不在教皇主教使节版图中央的话题上来吧,”

她说着,往椅子里角坐了坐,“你认为有什么能把那位神父先生好好震撼一下,使

基里成为他的生活的转折点呢”

神父哀婉地一笑。“这就不好说了。来个一鸣惊人吗突然拯救了一千个灵魂,

突然有了使病者健步、使盲者复明的本领……但是,出奇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哦,得啦,这我可怀疑!这只不过是上帝变了他的法子罢了。这年头他用的

是钱。”

“你真是个玩世不恭的人!也许这正是我这样喜欢你的缘故,卡森夫人。”

“我的名字叫玛丽。请叫我玛丽。”

恰好在德布里克萨特神父说“谢谢你,玛丽”的时候,明妮推着茶点车走了

进来。

玛丽卡森一边吃着新做的糕饼和(鱼是)鱼吐司,一边叹道:“亲爱的神父,

我希望你今天上午能特别卖力地为我祈祷。”

“叫我拉尔夫吧,”他说道。接着,他又调皮地说:“我怀疑我是否能比平常

更卖力地为你祈祷,不过我试试看吧。”

“哦,你真叫人着迷!或许这话是冷嘲热讽吧我一般不喜欢一眼望穿的东西,

可是对你,我始终没有把握,那显而易见的东西是否掩盖着更深一层的东西。就象

驴子前面的胡萝卜。德布里克萨特神父,你对我的真实看法到底如何我永远不

得而知,因为你非常圆滑,决不会对我讲的。这太有意思了,太使人着迷了。不过,

你一定得为我祈祷。我老了,而且罪孽深重。”

“岁月流逝,对你我都一样,而且我也是有罪孽的。”

她忍不住轻轻地于笑了一声。”我倒真想以很高的代价来知道你是怎样造孽的

呢!真的,我确实想知道。”她沉默了片刻,然后改了话题。“眼下我的牧场里缺

一个工头。”

“又缺人了”

“去年就缺了五个。要找象样的人越来越难了。”

“噢,听人说你不是个慷慨大方、体谅别人的雇主。”

“啊,放肆!”她喘了口气,笑了起来。“是谁给你买了一辆崭新的戴姆载汽

车,你才用不着在马背上颠的”

“啊,可是,瞧我为你祈祷得多卖力气呀!”

“要是迈克尔有你一半的才智和品格,那我也许就会喜欢上他了,”她出其不

意地说道。她的面容为之一改,变得恶狠狠的。“你认为我在世上无亲无眷,非得

把我的财产和土地留给教会,是吗”

“我不知道,”他平静地说着,给自己又倒了点儿茶。

“实际上,我有个弟弟,他家大口巨,人丁兴旺。”

“这太好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结婚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财产。我知道,在爱尔兰我是永远找不上一门

好亲事的;在那里一个女人非得有教养、有背景,才能找上一位阔丈夫。于是,我

用两只手没命地干活,攒够了盘缠,到有钱的男人没那么多罗嗦事的国土上来了。

我到这儿的时候,我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张脸、一个身子和一个比人们认为女人应该

有的更聪明的头脑。就凭这些,我就抓到了迈克尔卡森;他是个傻阔老,一直到

死都非常宠爱我。”

“那你弟弟呢”他觉得她扯远了,便提醒道。

“我弟弟比我小11岁,算来现在也该有54岁了。现在活着的就我们两个人了。

我几乎不认识他,我离开高尔韦'注'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眼下他住在新西兰;

如果他是为了发财而移居国外的话,他到如今也并未成功。”

“可是昨天晚上,当牧场的工人给我带来消息,说是阿瑟蒂维厄特已经打铺

盖卷走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帕德里克。我在这里,不会再年轻了,身边没有家

人。我想到了帕迪是个经营土地很有经验的人,可是没有钱去买自己的土地。我想,

干嘛不给他写封信,叫他带着儿子们到这儿来呢我死了以后,他就继承德罗海达

和米查尔有限公司,因为比起那些在爱尔兰的堂表亲来,他是我唯一活着的近亲。”

她笑了笑:“等到现在也许显得有些愚蠢了吧,对吗他早晚会来的,也会习

惯在黑土平原上放羊的。我敢肯定,在黑土平原上放羊和在新西兰放羊大不一样。

然后,在我死了以后,他就可以顺顺当当地继承我的事业。”她低下了头,凝神注

视着拉尔夫神父。

“我不明白,你怎么早没想到呢。”他说。

“哦,我想到了。不过,直到最近我才想到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就是有许多贪

婪的人急不可耐地等着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只是在最近,我的寿终之日似乎比以往

离我更近了,我才觉得……哦,我不知道。有自己的亲骨r围在身边,也许是很愉

快的事吧。”

“怎么了你觉得你病了吗”他急忙问道,眼睛里流露出真心关切的神情。

她耸了耸肩。“我很好。但是年过六十五,总会有些不祥之兆的。突然觉得衰

老来到已经不是将来的事,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啦。”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对的。在这座房子里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对你来说

将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哦,他们不会住在这里的,”她说。“他们可以住在小河边的牧场工头的房

子里,离我还挺远呢。我不喜欢孩子和他们的声音。”

“玛丽,就算你们年龄相差很大,这样对待你唯一的弟弟,不是太简慢了吗”

“他将继承财产——那就让他挣吧。”她不加掩饰地说道。

梅吉在第九个生日的前六天,菲奥娜克利里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子。在这之前

的一段时间里,除了有过几次要流产之外,没发生别的事情,她就自认很幸运了。

9岁的梅吉已经到了真正能帮上一把手的年龄了。菲奥娜自己40岁了,这把年纪再生

孩子总免不了要经受大伤元气的痛苦。这个孩子取名叫哈罗德,是个身体娇弱的婴

儿;医生定期列家里来,这在所有家人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呢。

然而烦恼不饶人,克利里的烦恼也有增无已。战争带来的后果许不是兴旺发达,

而是农村的萧条。活计愈来愈难找了。

一天,他们正在喝茶,老安格斯麦克怀尔特送来了一封电报。帕迪双手打颤

地将它撕开;电报从来不是报告好消息的。除了弗兰克以外,孩子们都围了过去,

弗兰克拿起了自己的那杯茶,离开了桌子。菲的目光跟随着他,但当帕迪哼了一声

时,她的目光又转了回来。

“怎么啦”她问道。

帕迪正出神地望着那片纸,就像它带来了噩耗似的。“艾奇鲍尔德不要咱们了。”

鲍勃用拳头狠狠地砸着桌子;他早就盼着能和父亲一起去当个剪羊毛的徒弟了,

而艾奇鲍尔德的剪毛棚本来是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父亲,他干嘛要对咱们干这

种狗p事儿呢我们本来明天就要动身了。”

“他没说原因,鲍勃。我猜是哪个混帐王八蛋包工头挖了咱们的墙脚。”

“哦,帕迪!”菲哀叹着。

躺在火炉边上的大摇篮里的小东西哈尔'注'哭了起来,可是菲还没来得及挪窝,

梅吉已经站起来了。弗兰克也返回了门里,站在那里,手里拿着茶杯,仔细地观察

着他父亲。

“唉,我想我得去见见艾奇鲍尔德,”帕迪终于说道。“现在不到他那儿去剪,

另找一家已经太晚了,不过,我打心眼儿里觉得他得给我个比这更说得过去的解释。

在七月里威洛比的羊圈开工以前,我们只好指望能找个挤奶的活儿了。”

梅吉从放在炉子边上的一大堆白毛巾中挑出了一块四方的,暖了暖,在案子上

小心地铺开,然后,把那啼哭的孩子从柳条摇篮里抱了出来。在梅吉像她妈妈一样

一丝不差地、利索地给他换n布的时候,孩子的小脑壳上长着稀稀拉拉的克利里家

的头发在闪闪发亮。

“小妈妈梅吉。”弗兰克逗着她说道。

“我才不是呢!”她愤愤地答道。“我不过是在帮妈妈的忙罢了。”

“我知道,”他温和地说。“你是个好姑娘,小梅吉。”他使劲地拉了拉她脑

后的白塔夫绸蝴蝶结,把它拉得歪歪斜斜地挂在一边。

她那双灰色的大眼睛抬了起来,敬慕地望着他的脸;她的身子又俯在了那正瞌

睡的婴儿的脑袋上。他觉得,看上去她象是已经到了他自己这样的年龄了,或者甚

至比他还要老成。在她这样一个只该照看艾格尼丝(现在它已经被遗忘在卧室里了)

的年龄,竟然要干这种事,不禁使他心里感到痛楚。要不是为了她和他们的妈妈,

那他老早就走了。他愁眉不展地望着他的父亲,是他使这个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新

生命出世的。他丢了剪羊毛的活儿,真是活该倒霉!

不知怎么的,其他的男孩子,甚至连梅吉也从来没象哈尔这样使他伤过神;这

一回,当菲的腰身开始大起来的时候,他自己的年龄都已经足够成婚做父亲了。除

了小梅吉以外,谁心里都对此感到不对劲儿,尤其是他的母亲。男孩子们的tou+kui使

她像兔子似地感到胆怯和畏缩;她无怯正视弗兰克的眼睛,也无法掩饰自己目光中

的羞愧。想起哈尔出生的那天晚上从她的卧室里传出来的可怕的shenyin和叫喊,弗兰

克反反复复地对自己说,无论哪个女人也不该经受这样的痛苦;现在他已经成年了,

可他还没象别的人那样离开家庭去自己谋生。现在你这个当爸爸的把剪羊毛的活儿

都丢了,这是活该受罪。一个庄重的男人本来就不该再碰她的。

他妈妈的头在崭新的电灯光下闪着金色的光彩,在她低头望着坐在长桌那边的

帕迪时,她那纯洁的面部轮廓显示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像她这样一个可爱而文雅

的人是怎样才嫁给了一个来自高尔韦沼地的巡回剪羊毛工呢真是糟踏了她自己,

糟踏了她的斯波底'注'瓷器,她的缎子餐巾和起居室里的那些未曾示人的波斯小地

毯,因为她和那些与帕达地位相当的老娘们儿是格格不入的。她使她们强烈地感到

她们的大嗓门儿俗不可耐,放在面前的餐叉超过一把,她们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注'

有时在星期天她会走进那冷冷清清的起居室,坐在临窗的那架古钢琴旁,弹起

乐曲,尽管她由于没有时间练习,指法早已生疏,除了弹一些最简单的小片段以外,

再也弹不出什么别的了。每逢这种时候,他总是坐在窗下的丁香花与百合花前,闭

目谛听着。那时,他的眼前便飘起一片梦幻似的情景,恍惚看见他的母亲身穿镶有

粉色花边的篷起的长裙,坐在一间宽阔的象牙塔似的屋子里的一架钢琴旁,身边环

绕着一根根又长又大的蜡烛。这情景会使他泪落不已。然而,自从警察将他送回家,

在谷仓度过了那一夜之后,他再也不掉泪了。

梅吉把哈尔放回了摇篮里,走去站在妈妈的身边。这里又一个被耽误了的人。

她有同样骄傲的、善感的面影;她那双手,那童稚的躯体,都有几分像菲。当她也

成长为一个成年女子的时候,她会很象她妈妈的。谁将要她呢另一个傻呆呆的爱

尔兰剪毛工,或者韦汉那个牛奶场来的乡巴佬吗那配有更好的命运,可是她生来

时运不济,人人都说这是没办法的事;岁岁年年,他活着就好像为了证实这一点。

菲和梅吉突然意识到他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们,她们一齐转过身来,带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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