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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玉罗娇的报告,颜曦剑眉蹙紧,很快,这转瞬即逝的情绪反应消失无踪,他冷冷道,“不必理会任何人,按照原计划运行。”
火神教教主亲至,玉罗娇早就得到消息,本以为在燕国境内,这位教主即便心里对光明神教怀恨在心,也不敢有大动作,所以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未料想云焰一行人竟然毫不在乎此时的处境,把报复的行为做的这般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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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种小打小闹的报复,纯属是意气之争,除了让火神教和光明神教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劣外,别无裨益。玉罗娇烦不胜烦,云焰这会儿身份特殊,顶着鲁国御使的身份,让她觉得很为难,怕下手太重了,颜曦这边不好交代,更害怕贸然行事,会好心办坏事,搅和掉皇上心里的计划。
今天名义上是来找陛下诉苦抱怨的,实际上,玉罗娇就是想知道颜曦究竟是怎么个态度,只有如此,她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如他所料,颜曦果然一贯狂妄霸道,或许他心里早已经拿定对鲁国的态度,此时竟然默然她提出来的反噬计划,有了他暗中的首肯,玉罗娇的心又安定几分。
出了书房,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玉罗娇心中悲哀,颜曦是灭齐掳人的大仇人,这会儿她居然如此心甘情愿的投于他麾下,为他一统天下的野心出谋献策。雪姐姐若是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这样做,忘记旧国的仇恨,忽略十几年在燕国后宫遭受的清冷委屈,什么都不在乎了,只是一心追随于他。可悲的是,颜曦竟然还是时时防备着她有可能会对三妹不利,不愿她们姐妹过多相见。
世事无常,还真是来不及预料,在宫里的时候,她几时想过,有一天能和颜曦成了这种攻守同盟的关系呢。
不远处就是桃小薇的卧房,听说她生了一儿一女,正在休养。
再次叹息,人和人真是没法比,三姐妹同是齐国的公主,所遭遇的竟然如此截然不同。最命苦的是雪姐姐,年纪轻轻便随衰老的先皇殉葬而死,最幸运的是三妹,不只嫁到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男人,就连生孩子都一次到位,有男有女,让人羡慕哇。
周凯时刻跟在她身后,见玉罗娇目光焦灼在王妃的卧房,轻声问,“您不去瞧瞧娘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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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罗娇瞬间收起控制不住的情绪,冷漠的转过头往外走,“有什么好看的,陛下又不喜欢,我何必自讨没趣。”
留给周凯的事一个后脑勺,她无法从玉罗娇的话中分辨出几分真实。这个女人就像是修炼成妖的野狐狸,心思敏捷,狡猾诡异,若不是陛下命令她必须留在玉罗娇身边负责监视,她宁可带兵上战场也不愿靠近玉罗娇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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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给小太子颜赢和长公主颜初瑶办满月酒的日子,睿王府上上下下,热闹非常。
正式官方性的庆祝要在三天后才开始,到时候不只文武百官要到场祝贺,颜曦还想再祭河山,向列祖列宗昭告喜讯,以魏英灵。
可是桃小薇坚持要先按照民间的习俗给儿子和女儿办场满月酒,顺便庆祝她“刑满释放”,终于被允许出房走动。瞧她兴高采烈的快乐模样,颜曦自是不会拒绝,反正到最后肯定是和颜融一家和桌吃顿饭,又没什么外人捣乱。
去年这个时候两家人还计划着怎么跑路到泉州,坐船出海到大洋彼岸重新开始新生活,没想到今年,又多了三个小家伙,每人抱一个,剩下的做替补。
“二嫂,今年这张八角桌就显得很满当了,不知道过些年,还坐得下不。”桃小薇幻想十六角的巨大桌子人声鼎沸的样子,笑呵呵道,“我们以后可以把孩子混在一起,然后交错的领出去让别人猜谁是谁家的,我想肯定会有人猜错的,听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会越长越像,我现在瞧着颜初瑶和颜暖暖就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小版,连不耐烦的表情都好像呢。”
竹然落地,待处理好公事,他还有许多的时间,赶去与她相会。
这次,他绝不会让一腔相思烂在胸口,至少要试试,讲给她听,去争取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刘永,把本尊的衣衫拿来,为了表示对燕国皇帝的尊重,我要提前进宫,等他下朝。”云焰底气十足的命令。
虽然不知道云焰为何莫名的高兴起来,刘永没有多问。
多年后,每当刘永回想起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天,他总是懊悔的恨不得一刀刺入胸膛,以死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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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和云焰的会面谈不上气氛热烈,也没有想象中的硝烟弥漫,主要是颜曦并没有命左右伺候的宫人退下,云焰所诉之事又极为隐秘,不想被第五只耳朵听了去。他倒是沉得住气,心里着急面容不变,悠哉的品茶、论史,还讲些鲁国的风土人情,东拉西扯的找话题。
终于在第五杯茶水进肚后,颜曦挥退伺候的下人,云焰精神振奋,忍住n意立直了身子,知道紫浩帝想和他正面谈谈了。
“云焰教主来燕国也有一月了,吃住可还习惯”
云焰不急不速道,“陛下招待甚周,云某过的还不错。”
“伤也好了”没人了,颜曦倒是不再避讳,也不假装和他初次相识,问的直截了当。
提起这个,云焰肩头几乎见骨的伤口直泛痒痒,口气也不大好。“托陛下的福,这会儿全好了。”
点点头,颜曦道,“好了很好!”
四个字让云焰脊背发冷,暗自琢磨着紫浩帝这什么意思。关心他算了吧,这些伤口就是他给弄出来的,当时他下手的时候,可没手下留情。确定不是关心就是另有所图了,抬眸正对上颜曦熠熠生辉的冰寒瞳眸,竟然因为极度的冷而泛溢薄薄蓝色,不仔细盯着看绝对察觉不出。
脑中灵光一闪,云焰算是忽然想明白了,颜曦是那天和他没打够,又想找机会再来一次啊。问他伤口也不是怕他会伤口迸裂不好复原,他是怕他因伤无法发挥出最强大的实力,那样颜曦会觉得不过瘾。
云焰已经不晓得心里是什么滋味,碰上这么个腹黑的男人,他一点办法都没。想打他奉陪,不过得颜曦先把这事挑起来,到时候万一不小心‘误伤’了他,于理上他可不愧疚,燕国的人想找麻烦,也没法赖到他头上。
热血,云焰的身体记忆起了当日那番畅快淋漓,近些年来他嫌少动手与人交战,也唯有颜曦这样的对手,能让他丢掉漫不经心,全力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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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泛溢着剑拔弩张的硝烟味,云焰丢掉了使节的身份,单纯从一个武者的角度,不甘示弱的与颜曦眼神交战,仿佛在说,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输。
“云焰教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今天不妨直言,把事儿都解决了才好心无牵挂。”
云焰抱拳,没啥太大诚意的恭维,“陛下果然锐利,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云焰此来的确是受我鲁国皇上之秘派,要私下里专呈一封密函给您,请阅读之后,尽快给我一个答复。”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只珍藏了几月的红色布缎包,细心打开,里边是一封烫金的信封,烙印皇家印记和图腾,信口用朱砂点封,没有拆开后的痕迹。
可传唤的太监都被赶出去,云焰起身亲自送到颜曦的龙案前。
紫浩帝并没有着急的拆开,手指肚点在凹凸不平的图案上,“有这样的密函为何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朕来问你”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可在人前显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云焰一直在等待与您单独相见的机会,直到今日方得偿所愿。”当然,第一次见面也是单独的,却不算数,当时云焰被颜曦天上地下撵着打,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说话。
颜曦哼了声,“朕最近忙得很,立太子要准备的事儿太多,抽不出空来见你。”
非常没有技术含量的借口,礼仪上的准备哪里需要皇帝亲自动手,自有负责的官员将程序拟制好,紫浩帝过一遍,哪里不合适叫他们去改,满打满算用不到小半天的时间,他现在居然好意思拿这个当借口来搪塞。
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看的明白,云焰也不能直来直去的拆穿对方并不高明的敷衍,想到那个被立为太子的孩子,他心里有些疼,颜曦这样厚待桃小薇,今天晚上她还会来见自己吗即便是来了,真的会带来令他感到狂喜的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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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收下了密函,在云焰预料之内,他没有当面打开,而是让他回去等消息。
即便是当场阅读,颜曦肯定也无法立即做决定,事关重大,仓促的答应或不答应,都是鲁莽。他需要时间思考,而云焰也乐意给他时间,让颜曦想明白后,做出慎重的决定。
晚上还有个重要的约会,反正今天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云焰也就没心思继续和颜曦泡,匆匆的告辞退出,赶回驿馆做赴约的准备。
这一天的白昼显得特别漫长,云焰坐在窗边,书执在手中,梅花小纂纠结缠绕,竟是怎么都无法透过瞳孔进入心中,三个时辰,翻了三页,竟是看了什么都不晓得。
心乱乱的不像话,那些漂亮的字体仿佛都变成了桃小薇绝美出尘的面孔,狡黠地精灵美眸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好像对他说,云焰,我想喝酒,再拿点梨涡酒来给我。云焰,等到了你们火神教,这梨涡酒总要管饱吧什么产量小,一天最多一壶,你可真小气,这会儿就哭穷了,哼,我不去了。
猝不及防,桃小薇轻灵细致的娇憨裂变为颜融的痞子贱笑,得意洋洋道,云焰,再拿十坛梨涡酒,我就让你见心上人别和我讨价还价,少一两都不成。
冷汗唰一下从体内蒸腾而出,大冬天的粘腻腻爬了一身的臭汗,使劲甩甩头,把令人痛恨的娘娘腔颜融赶出脑海,云焰吞咽下一整碗茶水压惊,尽量不去想体内一bobo的战栗感。该死的,怎么老是把颜融和桃小薇联系在一起呢他们明明根本不一样的,桃小薇娇小、绝美、眼神清澈纯净,动如活兔、静若处子,颜融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若强说有相似之处,不过是对梨涡酒的喜爱。话又说回来,梨涡酒谁不喜欢呢喝过的人几乎都恋恋不忘,唇齿留香,这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云焰心里总算舒服了些,把书合上,起身整理衣衫,算算时间也快到了,他可没闲工夫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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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一旁迟暮的朝霞绽放璀璨的红晕,把半边天染成绮丽的红。云焰就坐在约定好的山神庙内,尽量不去看身后狰狞的泥塑和残破的摇摇欲坠的庙堂,此处荒凉偏僻,少有人烟,缺少供奉的山神爷现在孤零零的镇守此处,小孩儿巴掌大小的蜘蛛猖狂的在他头顶上结网捕虫,乍一看上去,花花绿绿的纹路泛着鲜艳的光泽,怪渗人的。
桃小薇怎么会选这么个鬼地方,时间还定在日落时,她一个人,就算是身怀武功,来这种地方也不太安全吧。
转念一想,云焰自发的帮她找借口。
这种会面,不是正大光明。再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桃小薇已婚妇人的事实,如果选在京城内很容易被有心人看到,告到颜曦那里,实在不妙。她还是很在乎在颜曦心中的地位吧,不然何必做事丝丝入扣,不留一点把柄呢
当落日最后一抹余晖即将消失在地平线,夜的黑暗笼罩大地,一抹婀娜的倩影从远处款款而行,速度极快,几个来回已经走的极近。
是她,果然是她。
云焰抑制不住激动,大踏步的迎上,“你终于来了。”
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和云焰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她’冷声冷气道,“你干嘛老是缠着我见不着就别见,见了又能怎么样怎么还想再把我掳走,威胁皇上别想那么多了,我又不是陛下的谁谁谁,他不会理会我的死活的。”
耳中自动忽略一切‘她’的恶形恶状,云焰笑中含情,“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如果不方便泄露,哪怕是你的名字也好。”
“你不是一直以为我是睿王妃桃小薇吗”‘她’不答反问,没好气儿的顶回去。
“不,你不是的,沫儿说桃小薇不会武功,但是你会,这是最明显的区别。”不漏痕迹的向前进一步,见‘她’没什么反应,云焰禁不住欣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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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看起来是非常笃定的,实际上这颗心也在打鼓,七上八下,就怕从‘她’唇边吐出相反的答案。
苏沫儿虽然说桃小薇没显露过武功,却不代表她真的不会。从燕国到鲁国的一路上,‘她’不就是一直懒洋洋的躲在马车上,仿佛是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待他彻底放松戒备,再突起发难,打碎马车,一溜烟的逃个无影无踪。
云焰自己都看走了眼,又怎么会那么十分相信苏沫儿的直觉呢。
幸好,‘她’只是撇了撇嘴,勾出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弧度,没言语。
默然,在此刻代表的是肯定,云焰先前问的是‘她’不是桃小薇,那么,现在有了这样的表情,云焰这颗上下忐忑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他真的搞错了,当时就抓错了人,‘她’并不是颜曦的妻子。
五彩的心情直想从七窍往外冒彩色的泡泡,好美丽的错误,他一辈子都没有因为犯错而高兴成这样。
现在,反而不那么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身份,无论‘她’是谁都无所谓了。
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身形,窈窕纤细,上下均匀,并不似刚出月子生产过的妇人,没那种掩藏不住的憔悴和臃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失,云焰笑的眉眼弯弯,什么火气都不见了。
“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生起篝火聊吧。”万一冻坏了她,他可是会心疼的。
“有什么话你便说,我还有事,耽误不了多久。”‘她’满心不愿,挑选这么个时间这样的地点,不就为了让黑暗来掩藏破绽吗生起火,被云焰不小心给发现蹊跷,今晚上非得追身后拼命不可。
“这么久不见,你难倒没有心里话想对我说说吗”云焰温情脉脉的笑容忽然变成冷漠狰狞,一把抓住‘她’往身后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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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即使‘她’武功高强,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只能最大限度的用内力迅速流窜周身经脉,期望这样可以缓解如此近距离偷袭所造成的伤害。
出来戏弄别人,总有一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