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你,菲洛米娜说,我一定不再要孩子了。他没有工作,所以没有钱,而且像那样酗酒,永远也不会有钱,所以……别再要孩子了,安琪拉,你听明白我说的了吗?
是的,菲洛米娜。
一年后,又一个孩子降生了。安琪拉按照他父亲的名字,叫他马拉奇,并给他取了一个中间名哲拉,那是他叔叔的名字。
麦克纳马拉姐妹说,安琪拉是一只光会下崽的兔子,她们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系了,除非她有一天觉悟。
她们的丈夫欣然同意。
在布鲁克林的克拉森大街的广场,我和弟弟小马拉奇一起玩耍。他两岁,我三岁。我们坐在跷跷板上。
(bsp;一上一下,一上一下。
小马拉奇升上去。
我跳下来。
小马拉奇跟着落下来,跷跷板砸在地上,他尖叫着,用手捂着嘴,那里流血了。
啊,上帝,流血可不是件好事,妈妈会杀了我的。
妈妈正从广场对面走过来,她的大肚子让她步履艰难。
她问:你干了什么?你对这孩子干了什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知道我都干了什么。
她揪住我的耳朵:回家,睡觉去。
睡觉?大中午的天?
她推着我朝广场的大门走:快走。
她抱起小马拉奇,步履蹒跚地走了。
我父亲的朋友麦克阿多利正站在我们那栋楼的外面,他和妻子敏妮站在人行道边,看着一条躺在阴沟里的狗。那狗的脑袋上全是血,跟小马拉奇嘴里流出的血的颜色一模一样。
小马拉奇身上有狗那样的血,狗身上有小马拉奇那样的血。
我拽住麦克阿多利先生的手,告诉他,小马拉奇也有狗身上那样的血。
噢,他是有,没错,弗兰西斯。猫也有,爱斯基摩人也有,都是这样的血。
敏妮说:得了吧,丹,别吓唬这小家伙了。她告诉我,这条可怜的小狗被车轧了。临死前,它从街上一直爬到这儿。它是想回家,这个可怜的小东西。
麦克阿多利先生说:你最好也回家去,弗兰西斯,我不知道你把小弟弟怎么了,你妈妈领他去医院了。回家吧,孩子。
小马拉奇会像这条狗一样死去吗,麦克阿多利先生?
他只是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他不会死的。敏妮说。
那为什么这条狗死了?
它到死的时候了,弗兰西斯。
公寓里空荡荡的,我在卧室和厨房里徘徊,爸爸出去找工作了,妈妈和小马拉奇在医院里。我希望弄点吃的,但冰箱里除了几片漂在冰水上的卷心菜叶子,什么都没有。爸爸说过,不要吃任何漂浮在水上的东西,因为它们可能开始腐烂了。我倒在爸爸妈妈的床上睡着了,妈妈把我摇醒时,天快黑了。你小弟弟要睡一会儿,他差点把舌头咬掉,缝了好多针哪。你到那间屋睡去。
爸爸正在厨房里,用他的大白瓷缸喝红茶,他把我抱到腿上。
爸爸,给我讲库———库的故事好吗?
是库胡林,跟着我念,库———胡———林。要是你念对了,我就给你讲故事。库———胡———林。
我念对了,他就给我讲起库胡林的故事。库胡林小时候有一个别名,叫赛坦塔。他在爱尔兰长大,爸爸小时候就住在那里的安特里姆郡。赛坦塔有一根棍子和一个球,一天,他击球时,球打进了库林那条大狗的嘴巴里,噎死了它。啊,库林非常生气,就说:没有我的大狗保护我的房子,我的妻子和我那十个小孩,还有一大堆猪啊,母鸡啊,绵羊啊,我该怎么办?
赛坦塔说:对不起,我用我的棍子和球来保护你的房子,我改名叫库胡林吧,就是库林的猎犬的意思。他果真这样做了。他保卫着那幢房子和周围地区,结果成了一个大英雄,是整个北爱尔兰的猎犬。爸爸说他是一个英雄,比希腊人吹嘘个没完的赫拉克勒斯和阿喀琉斯还要了不起,要是公平的话,他可以向亚瑟王和他所有的骑士们挑战,问题是,英国佬从来就不可能给你这样的公平。
这是我的故事,爸爸,不能把它讲给小马拉奇或者邻居家的孩子听。
他讲完了故事,给我喝他的茶,那茶好苦,但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