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打断了,幸好,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了,现在的他们还不适合坦白,不适合毫无隐瞒,至少现在她是没有信心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是毫无负累地婚姻,他们中间不止隔了一个赵墨林,还有一个林初。
她没有挣扎,乖顺得不像她自己,江在铖身上有些凉凉的,她偎着,将被子裹着自己,还有她,突然小声地问:“江在铖,林初怎么办?”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很不想提起那个名字,还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事情,她知道她是讨厌林初的,或者恨她,但是现在好像有些别的情绪了,一种她从来没有接触过,从来没有过的情绪。
她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竟会扰乱她所有的思绪。
林初啊,一直是林夏的毒瘤。长在心里。
江在铖很久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些。
“她的孩子要怎么办?”她倔强地又问,似乎非要个答案。
那个孩子,不被期待,但是却无辜的孩子,那是江在铖的孩子,该怎么办,要狠心对待吗?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来不心软的她竟有些硬不起心肠来。
她不过是怀孕了,怎么连良心这个东西都长出来。
江在铖微微松开,对上她的眸:“我很自私,我只想管我爱的人,我只能承诺,除了爱,我什么都可以给她和她的孩子。”
他说,那是她的孩子,不是他的,至少他从来不信,亦或者从来不承认。
江在铖从来不是善人,无辜这个词语本来对他来说就是中多余的东西,他没有太多的怜悯,更没有太多的感情,一个林夏已经让他手足无措了,更不需要任何感情,包括骨肉亲情。
他的回答,很狠,很无情,不知道为什么,林夏第一次觉得这样狠心的江在铖让她厌恶不起来,甚至有些庆幸他的心狠,她抬起头,又一次语言先于理智,说:“那好吧,我们好好过日子吧,以后别再斗了,我累了。”
她怎么会说这些话,这样自私,她想,她大概真的累了,不想去管林初了,还有林初的孩子,她都不想管了。既然江在铖都能视而不见,她有什么不能呢,甚至潜意识里,她排斥那些存在。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当今天晚上的她不清醒吧,说了许多不清醒的话。
江在铖抱着她,是说了一个字:“好。”
嗓音是极好听的温柔。
突然她有些困了,不想动了,就这样偎着他,闭上眼……
这样,就这样,一直一直,一辈子。
月光在她身上,而她在他怀里。
华娱顶楼,一室幽暗,也是深夜,却不曾开灯,像这窗外的天,隐瞒凄寒。
灯光骤亮,一股浓烈刺鼻的酒味铺天盖地,黎墨皱皱眉向里走。
果然在这里!
在那背光的沙发后面,七零八落散了一地的酒瓶子,酒瓶子中间躺着一个颓败狼狈的男人,手持一瓶红酒,正机械地往嘴里倒。脚边是一地文件,一张一张被揉搓地皱巴巴的。
眼前这胡须邋遢,衣着赃物,头发凌乱的醉鬼是那个一向最爱臭美的赵墨林?黎墨站在原地冷笑一声:爱情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赵墨林。”
黎墨唤了一声,但是地上的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头也没抬一下,举起酒瓶子就是猛灌。
黎墨长长吸了口气,一把抢过赵墨林手里的酒瓶子,吼道:“赵墨林,够了。”
这幅样子不知道林夏看了会是什么心情,总之她是看不下去了。
赵墨林这才有了点反应,抬眸,眼神黯淡涣散,有气无力地说:“你来做什么?”
既被抢了酒瓶子,他便又拿起地上的文件,专注地像个被操控的木偶。
黎墨讶然,他便这样不吃不睡,除了喝酒便是工作。
原来他还没有醉,除了喝酒还知道作别的,但是却也不清醒了,因为都是徒劳。
扫了一眼地上的文件,不用看黎墨也知道是什么,这个时候,他还不放弃,连林夏都妥协了,他还不肯就此罢休。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扑上去就抢赵墨林的文件,大吼:“没有用的,没有谁敢得罪江在铖的,没有谁会站在赵家这个风口浪尖的。”
所以都是徒劳的,赵家除了江在铖谁也不能救,谁也不敢救……
一直静默的赵墨林突然转眸,颓败暗淡的眸子里全是阴鸷,密不透风地砸向黎墨:“你来就是说这些。”
说着,不温不火地去躲过文件。黎墨扬起手,对上赵墨林的眼睛,沉凝冷静地一言一语:“你知道的,江在铖要做什么,这些不过是徒劳。”
这个事实,既定也不能改变的事实,没有谁敢当着赵墨林的面说。黎墨哪来的勇气,她想,她一定是找抽,在赵墨林心口那把火上浇了油。
赵墨林脸色阴沉到失去往日光泽,眸光冷得渗人彻骨,他一把擒住黎墨的手腕,阴狠的话夺口而出:“赵家也好,我也好,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黎墨想笑,她确实多管闲事,居然会犯贱到自己来找不舒服,但是没有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不来的话,会更不舒服。
她狠狠挣脱开赵墨林的桎梏,少见的情绪化:“赵墨林,你醒醒,除了林夏,没有谁能让江在铖停下来,他在逼你,逼你放弃林夏,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值得吗?那是整个赵家,是你的家族,你的责任,亲人,你还要一意孤行吗?”赵墨林脸色冷到极点,黎墨却不闪不退,变本加厉地继续,“再说,林夏都已经妥协了,你知道吗?她已经和江在铖在一起了,你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自以为是,你要用你的整个家族,你的责任要成全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吗?你清醒一点。”
赵墨林阴沉寒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眸子暗得惊心动魄,却也亮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