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要害了,秦随风哑口无言。
沉默了半响,江在铖揉了揉眉心,眸子垂着,长睫绵密的黑色在眼睫打下暗影,声音无力:“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好。”
秦随风摇摇头,无奈啊,自家兄弟这幅样子,真是叫他寒心啊。
林夏那个女人啊,是江在铖的劫。
摇头,再摇头,秦随风这个感情专家也没辙了:“你们那档子事我不管了,也没法管了,江在铖,怎么你谈个恋爱,娶个老婆也闹这么多曲曲折折出来啊。”叹了口气,起身,“不管了,不管了。”
才没走几步,江在铖突然来一句:“随风,我是不是很可怕?”
秦随风一下子走不动了,回头不咳置信地看着江在铖。,这么多年,杀人越货江在铖没少做,但是确实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秦随风真是傻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怔了半天,才回答:“我说了不算,林夏说了才有用。”
林夏还真让江在铖改头换面了,这眼前的人可真不像他认识了几十年的兄弟啊,看着实在让人闹心,让人……心疼,好吧,他承认,他矫情了。
又叹了叹口气,秦随风还是坐回去,拍拍江在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当起了慰问:“给她点时间吧,毕竟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要她接受也需要时间的,也给你自己点时间,好好想想林夏刚才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一说,可就完全暴露了某人刚才的瘾君子行为。
不过江在铖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林夏。
“她说我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有些怅然地看向秦随风,“她好像害怕这样的我,怎么办?”
怎么办?江在铖绝对很多很多年没有说过这三个字,所以说起来有些生疏。甚至这无助彷徨的表情,秦随风都有些陌生了。
“江在铖,甄琳说,林夏才是那个最心软的人,她的冷硬只是一种伪装,你要是爱林夏,一定不要做你自己。”
江在铖反问:“心软?”苦笑一声,“这个东西我还有吗?”
秦随风无语,若细究起来,他所认识的江在铖还真没有这个东西。
诶,林夏啊林夏,真是上天派来折磨江在铖的。
仲夏的黄昏闷热,夕阳西下,天际最后一抹绯红挥散,随即,黑色铺天盖地肆意。这个夏季来的分外的早。
华灯还未璀璨,太阳落里地平线,昏昏暗暗中,依稀可以看见医院顶楼女人病服的衣摆随风摇动。女人披散着长发,微风撩得凌乱,站在护栏上,毫无焦距的眸子看着远处墨黑的天。
女人忽地笑起来,无声,低头,四十八楼的高度似乎有些眩晕,她身形微微晃动,唇边还是惨淡的笑。
“初初,你干什么?”
忽然响起的声音拉回了女人的思绪,缓缓转头,看着护栏外一脸惊恐担忧的男人,笑笑回答:“我还能干什么?”
是啊,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还能干什么呢?关盺笑得越发苍凉肆意了。
程奕然手心全是冷汗,不敢冒然向前一步,细碎的步子前前后后,轻声哄着:“初初,快下来,别做傻事。”
显然,程奕然以为林初要自杀了。
林初猛地摇摇头,因为动作太大,身体也跟着摇动了几下,脚下虚浮了好几下才站稳,一脸稚气执拗地说:“不要。”
程奕然的心也跟着来回晃悠着,像悬在钢丝上一般,无奈,只好哄着:“好好好,你不要乱动了。”
还是摇摇头:“不要。”张开双手,她抬头看着远处,“这里好高啊,什么都可以看见,我以前都不知道站在高处,可以看见这么宽广的世界,以前我的视线里只看得见一个男人呢。”回头,又看看程奕然,“我啊,是不是很傻?”
抬头,哪里看得到全世界,天黑沉得什么也看不见。
是啊,所以这么傻里傻气地问着这样的问题,还傻里傻气地睁着红红的眼睛装得刀枪不入。她啊,就是个傻女人,一个以前,现在,将来眼里都只看得到一个男人的傻女人。
程奕然不敢随便接话,生怕护栏上走来走去的女人再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放低声音半骗半哄着:“初初,听话,下来好不好?不要多想。”
林初笑着看程奕然,眼眸亮得像刚出来的星子,噙着玩味嘲讽问:“怕我寻死吗?”摇摇头,侧脸骤然冷却,黑得不见纹路的眸子忽然浮现点点绯红,她说,“放心吧,我不会想死的,那两个人都没有死,我怎么会先死呢,那样我岂不是太不值了。”
她说得好似无波无澜,只是调侃,只是眸间狂狷的是狠绝,甚至……杀气。
她在恨,在怨,她想报复,想毁灭。
她啊,这个傻女人终于被那些无情,那些绝情,那些固执,那些痴念能给逼疯了。
似乎全世界都糊涂了,她清醒了,也似乎全世界都清醒着,她一个人糊涂着。程奕然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林初脚下的移动,专注于一点一点靠近,也没注意她说了什么,他只是心惊胆颤地诱哄:“有什么话,下来说。”
林初对着程奕然笑得明媚,不说话,转身,站到护栏外更远的地方,一步之遥,再下面那就是必死无疑。
程奕然心一紧,手心紧捏,连呼吸都不敢大气:“林初,你现在都听不到我的话了吗?下来。”虽是斥责的语气,但是生怕惊着护栏外的女人,小心翼翼地隐忍着,脚下一点一点靠近。
“听话啊。”她拖着长长的调子,忽然回过头来,程奕然脚下一顿,不敢在向前一步,声音都颤抖了:“初初,听话,先下来好不好。”
她顿了顿,久久看着程奕然,用那种近乎陌生的眼神,半响才开口:“我下来了。”
说完,跨过护栏跳下来,对着程奕然笑嘻嘻:“我说了,我才不会寻死的。”
程奕然几步走过去,一把拉过林初,额上布了一层冷汗,悬着的心突然放松了,全是无力,却大声斥责:“你吓死我了。”
林初却言笑晏晏:“原来还有人会担心我。”她敛了笑,眸色变得暗沉,“奕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不是,不管我做错了什么,都会站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伸手,紧紧拽着程奕然的衣袖,慌乱迷茫地看着他,因为心里太空虚了,因为太害怕了,因为一无所有了,所以,她极力想找到一下可以拽住的依托。
看着曾经骄傲自信的她变成这般模样,程奕然心里发酸,抚着她的肩,重重点头:“嗯,初初,我,还有伯父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不要瞎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
林初飘忽的眼神凝固,沉吟了一会儿,没有松手:“那如果我和林夏只能选一个呢?你要袒护我还是她?”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