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康终于把脸转了过来,黝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我不和你复婚,对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面部仍旧跟刚才一样绷紧,仍旧,让人看不出任何心情变化。
但肖姒的心情,却瞬间由晴天转成了雷暴雨,虽然,这跟她预期的答案一样。但为什么,心还是这么痛?
可能是因为,原本,这树苗虽然枯了,但还有一条小树根扎在土里,努力一些,兴许,这树苗还能活下来。
但现在白瑞康连这仅剩的一条树根也拔断了,这树苗,连最后的一丝生机也没有了!
对着白瑞康那辨不清表情的脸,她牵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没事,你不提,我都把这事忘了!
她强作潇洒地说道,骄傲惯了的人,难得低姿态一次,却被无情拒绝,于是,迅速戴上虚伪的面具,骗对方,更骗自己,真的,我一点也不在乎!
仿佛这样,那颗被对方撕碎的心,就会完好无缺地乖乖呆在胸膛里,如常地跳动。
是吗?忘了最好!
白瑞康却唯恐她伤得不够伤,淡淡地又补了一刀!
肖姒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瞬间倒塌,黯然地转身,想要找个无人的角落,偷偷舔舔伤口。
转身迈了两步,手臂突然被钳住,一股力度倏地把她拉了回去。
她侧着身,眼睛发红地望着正低头看着自己的男人。
放开我!吼完,垂下眼不愿再看男人。
仅剩的那么一丁点骄傲,连让她再展笑脸的力量都不够了。为了以后还能跟他客气相处,她不想撕烂脸皮!
阿姒,你在怕什么?
白瑞康目光深沉,我们根本就没离婚,所以,亦不需要复婚!
肖姒猛地抬头,死死盯着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眸。
白瑞康,你胡说什么?!我肖姒还没糊涂到把这么重要的事混淆,我们分明是在民政局办的离婚手续!
肖姒气急败坏地说道,她只当,白瑞康在耍她!
她记得清清楚楚,因为白瑞康身份特殊,离婚的事不方便公开。他和她当时是在民政局局长的办公室里由民政局局长亲手办的离婚手续,离婚证书,也是由民政局局长亲手递到她手上的。
傻阿姒,其实,那两本离婚证书,是假的!
白瑞康常年冰封的脸上,竟是有了点点笑意。
肖姒骇然,眼睛睁得老大,瞪着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线。
什么?假的?
白瑞康笑着点点头,当然是假的,就准你给小铭办假的结婚证书,就不许我办假的离婚证?
这是报复,赤果果的报复!
肖姒脑子里冒出响亮的声音,心里既喜又怒!
你!
狠狠地瞪着男人数秒,一时间,竟不知该骂还是该表示感谢。
其实,你只要细想一下就能明白。首先,离婚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一个大污点,我可不想晚节不保,到这年纪再被人讹传为了小三而弃了发妻!而最重要的是,我跟你都这么多年感情了,哪能说放手就放手?
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难得如此详尽解释自己的心情。
肖姒心里的那份怒意,已经被喜悦和感动所代替,有些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她懂。
他这样做,最重要的原因,是想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事,小铭和小悦也知道?
肖姒决定不再追究他造假的事,只是好奇,儿子和儿媳妇,居然也这么好演技,配合着他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
不,他俩不知道。像白瑞康这般严谨自律的男人,从来没有跟别人探讨私人感情的习惯。
听到这个答案,肖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瑞康,谢谢你!
她真的很幸运,做错了这么多,仍能得到他的原谅。
白瑞康没再说什么,只轻轻地把她拉进了怀里。
两人都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花园里那一对孙儿,正背对着他们,撅起小屁股不知在看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
阿姒,以后,你想住哪?我们是在g市定居还是想回l市住?
白瑞康突然问。
嗯?!我们?
肖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在她的思维里,早就习惯了夫妻长期分居的生活,因而,对我们这个字眼有点不太适应,也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是的,我们!
就像以前一样啊,偶尔我去京城看看你,你一个月回来一趟,该住哪就住哪。
就算白瑞康一再强调,肖姒还是没开窍。
唉,其实,半年前我已递交了退休申请。上个月,终于批下来了,所以,我回来了!
你退休了?肖姒这才明白过来,但还是不太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