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对。昨天阿爸说过,她做单身妈妈也没关系,他这个阿公会成为她们母子俩的靠山。自己不是别无选择,只能紧捉着这个假上车、真补票的计划——不但欺骗了阿爸,还给第三者=谢秉竹添麻烦,拖他下水。
「或是你现在无法决定,我们改天再来,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会给大家带来麻烦」,这不是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问题了吗?关瑄重回初衷地想着,自己在明知有这么多的「不对」下,仍旧选择了走最自私的一条路,不是吗?既然这样,还在装乖、还想着做好孩子,是不对的!
自己说要速战速决,才决定要今天公证,再往后拖延岂非破坏了原订计划?
「不。轮到我们的话,我们就过去吧。」关瑄笃定地说。「虽然以后还会给您增添许多的麻烦,可是我想要追逐自己的梦想……一切拜托你了。」
谢秉竹一颔首,收下了她的「请托」。
关永的缺席,感到失望的不只是他的女儿而已,虽然他失望的理由与关瑄大相迳庭。
关瑄也许需要父亲的「支持」,让她有勇气进行这场冒险,纵使这不过是虚幻的谎言所骗到手的支持。
至于他期待关永现身的理由,则复杂多了,要一一厘清不是那么容易——
也许是他想获得验证,自己是真的了解关永,他对关永会采取什么行动的判断,比起不懂事的惨绿年代来得更准确。
也许他是企图弥补一段儿时无法达成的野心,把天生缺乏的缘分,靠着后天的人为方式紧紧联系住——并希望关永在场见证他们成为家人的这一刻。
也许什么都不必多说,想要关永来,就对了。
所以秉竹注意到关瑄屈着背、低着头的沮丧貌时,向来最讨厌变动计划的他,竟主动提议要「延缓」或「变更」。假如在场的人里面有熟知他的朋友,不知要摔碎多少副眼镜了。
可是关瑄也不愧为关永的女儿,一旦下定决心,便勇往直前,完全承袭了她老爸的真传——像个单纯的大笨蛋般,把秉竹的提议回绝了。
你教育出来的女儿真是可爱,阿永。
她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我,对于我提议这次的计划,目的在于帮助她以外,别无其他理由。
信了我这样一个只见过她几次,没什么关系的外人。
秉竹不知道她是大胆或无谋,说不定在十八岁的阶段,每个年轻人都是与她类似的、差不多的危险(对她自己及别人而言)生物吧。
「接着要证婚的是第xx号到xx号,喊到名字的新人,请到前面来。」
法官助理念着编号,秉竹朝关瑄伸出护花专用手腕。「轮到我们了。」
关瑄还抱着最后一丝丝的期待,转头四望,可是在遍寻不着她最熟悉的身影之后,她闭上了眼睛,并以双手掌心拍打两下自己的脸颊。
「嗯,走吧。」毅然决然地起身,勾住他的手臂。
这一梯次约有八对的新人,排排站在墙上高高贴着红心双喜字的法官前面。
有些人慎重地穿上婚纱与礼服,也有些人随兴地穿牛仔裤与布鞋,而他们俩的穿着是介于两者之间。
薄施脂粉的关瑄,穿着上半身采方形领、公主打褶袖,下半身做出复古细腰鱼尾裙的白缎连身小洋装,俏皮中又不失古典庄重,吸睛力自然不在话下,但站在她身边的谢秉竹亦不遑多让。
头发是前一晚修剪出的清爽发型,上身是铁灰色单排扣的prada西装外套,内搭小v领的软呢休闲衫,与下身的低腰、合身剪裁的同款西装长裤。这身穿着充分发挥了他高挑身材与俊雅长相的优点,'奇+'和他为今日而挑选的刚中带柔、走雅痞风的古龙水相辅相成。
也难怪观礼区会冒出一堆讨论声——
「嗳、嗳,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一对新人?」
「怎么没有?他们刚刚坐在观礼区的时候,在场的人都嘛偷偷在看他们。我说,还好今天我们是以亲友的身分来参加的,要是我和他们排在一块儿公证,那真是欲哭无泪喔!」
「没错!唉,人的一辈子能结几次婚?多数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重要场合里,但是即将结婚的另一半,眼睛却老是偷窥着旁边的超级帅哥与大美女而流口水,不时忘了另一半还在身边。要是留下了这种悲惨记忆的话,我回去之后恐怕会躲进被窝里痛哭流涕,气都气死了呢!」
「没办法,到法院公证又不是自己能挑选一起公证的新人都得是比自己差的,偶尔、运气不好,就是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看过这种前车之鉴,下次我男友再说要来法院公证就好的话,我一定要跟他讲『免谈』。宁可订酒店自己办婚宴,也不要像这样子大杂烩地一起办,从人生唯一的风光场合的主角,登时矮化成了路人甲。」
这句话让许多在场的女性,无论是已婚或未婚的,都默默于心中点头。因为女孩子从小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觉得结婚的时刻,幸福的新娘子必须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绝不能被其他的人喧宾夺主地抢走了自己的风采。
就这一点而言,公证处里面,一口气站出来就是一堆的「新娘子」,大家都是「主角」,相对地也「立见高下」。
尤其这时候,另一半嘴巴上笑着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我的眼中最美的人是你」,但身体(=眼睛)却无意识地往旁边移去的话……不需要旁人来落井下石,相信新娘子自己就想往井里跳了。
相对地,立场换成是新郎倌,对于自己的美娇娘不时赞叹地望着别的帅哥老公,多半都能冷静地以「看又不用钱」的潇洒或是「看多了,那也不是你的,你的『ㄤ』(夫婿)在这边啦!」的嘲讽态度来面对。
因为对于重视体面的雄性动物来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