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意外,莫瑶的事情闹得全城沸沸扬扬,几乎已到闻者唾弃的地步,出事到现在,她是第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
他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我回家也睡不着。”
莫瑶在重症icu里,有医护人员的照顾,除了特定的探视时间外,其他时间他是见不到她的。有他在与不在,其实没什么区别。
但是,他没法回家,更没法闭眼。
“你必须休息!”护士说,再这样下去,莫瑶可能还没出icu,他要进去了。
“我靠在你肩膀上,休息一下,好吗?”他双目通红,疲惫地问。
微微僵了僵。
不等她点头,他已经缓缓地缓缓地靠在她的肩头,他慢慢地闭上眸。在她纤细的肩头。他压抑了很久的眸底湿意渐渐凝聚。
“我明明说过,计划停止……但是,她却执意说,要帮我打一场漂亮的胜仗……”这就是她口中的胜仗?如果,这是报复的话,她确实胜利了,她不仅帮报复了任雷,也报复了他。
“莫瑶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她却被我害得……”他难过到已经说不下去。
他没想到,在自己全心设计想安排把微微弄到香港的同时,一直被忽视的够彻底的莫瑶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安排了自己的死路。
他是真的让莫瑶伤透了心,才会选择这条玉石俱焚之路。
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她很爱你。”这种爱,焚灭自己,同样烫伤别人。
他不语,因为已经痛得难以发声。
……
一个月后,莫瑶终于脱离了危险期。从icu转入了加护病房。
而这一个月里,微微基本每天都会到医院,也正是她的陪伴,江熹炜才没有垮掉。
“她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微微搁下一个从饭店买了的精美便当,问。
江熹炜凝着病床上毫无血色的莫瑶,摇头。
刚开始,他们都以为莫瑶的没有苏醒,是因为重创太深,但是,后来他们都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医生说,莫瑶即使已经挽回生命,但是,她的心脏曾经停止过跳动,大脑缺氧时间过长,将来应该会是——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她安慰,但是,这些安慰连她自己都觉得很空洞。
“我打算等她身体稍微稳定一点,就送她去香港。”他静静告诉她。
香港的医疗技术比国内要好,而且,只要他去江氏,就有足够的财富请世界项尖的专家来医治莫瑶。
“嗯。”她轻应了一声。
江熹炜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发现,她神色并未有太大变化。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你呢?公司的外派令收到了吗?你几号启程?”
微微沉默了下,“我还没想好,到底去不去。”
“为什么?”他蹙眉。
去香港成立分公司,由她一人全权负责,这是个发展事业,磨练自己的好机会。
她没吭声。
犹豫的原囚,是因为北京有她的恋人,她下不了决心。
“公司董事会已经决定,这也不是你能考虑的。”他接续淡淡道。
公司强压政策一下,她还是必须离开季行扬,到香港继续陪在他的身边。
“明天就董事长选举会了,你会参加吧?!”微微话题一转。
想了一下,他点点头,“会去的。”
此刻,他们已经不再必争个鱼死网破。
“任雷不会亲自参加了。任文宇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再加上之前行扬揍了他一顿……伤上加伤后,伤口老是破裂、感染……任天琪将继承他所有的股份和公司职位,他会提早退休……”听说,任天琪对外宣称,只要任雷肯将一切给她,就答应重新任雷死后替他送终。
微微有注意到,莫瑶的眼角又渗出了眼泪。她一直躺在那,好像对外界的世界一无所感,但是,他们发现,只要一提到任文宇三个字,莫瑶会莫名流眼泪。
当时,他们一阵兴奋,以为她会就此醒来,但是,没想到医生说,这是植物人会有的无意识反应。
“她很聪明。”江熹炜淡淡地凭定,那口吻淡到令人怵目惊心。
微微垂眸,轻声低微地请求,“任家已经这样,请不要再对付任天琪了。”
江熹炜怔了下,他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就明白了,她恐怕是已经知道真相。
怪不得,这一个月里,她对他小心冀冀,整个人像石头压着一样,始终不开朗,原来,是愧疚心在作祟。
他抿唇,不语。
微微从皮包里拿出一纸文件,那文件上,已经签好她的名字。
他低首一瞧,是股份转让书。
“这是我从我爸爸那继承的25%股份,根据他的遗嘱,我全数无条件转让给你!它是属于你们家的,我们纪家不该占为己有。”就算没有父亲的遗嘱,她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怔怔的,没有伸手去接。
她淡淡一笑,强装轻松,“放心,这次没有将‘微’故意签成‘徽’。”
说完,她从皮包里,取出另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个,是迟到的礼物,送给你。”
他伸手去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只笔,和他曾送给她的是同款。
她的意思是……
“明天的董事长选举,我会选你一票。”笔,是权力的象征,她将公司所有的权利都交还给他。
西餐厅。
靠窗位置某桌,每人面前都放着精致的餐点,但是。大家都没有碰。
“看过了剧本,对合作的事宜,你是不是有兴趣一点?”季行扬问眼前戴着眼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