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失笑,这小孩儿居然来问他今天干什么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平常也总爱这么问他?
“今天去上课了呀。”
“还有呢?”安宁兴致勃勃。
“还有——”安乐歪头看着他笑,道:“跟娃娃一起吃饭,一起睡午觉,然后去上课,放学后看小六哥哥跟人打了一架,最后就回来了。怎么样?安宁大人听了觉得满意么?”
“还行吧。”安宁装模作样学成熟,可脸上掩不住喜上眉梢的表情,嘻嘻笑开了,拉着安宁的手道:“我睡醒了就跟爸爸去张叔那玩了一会儿,然后跟爸爸去买菜,回来爸爸做饭我就写字,你看——”拿过本子让安乐检查。
“不错嘛,昨天教的都记下了。”安乐看着本子上一笔一划端正勾描的简单汉字,心中得意非凡,这可是他教的。“再考考你,《三字经》背到哪儿了?”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一溜背下来,顿了一下换口气,又继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完了。”
“背得好溜啊。”
“一边写字一边嘀嘀咕咕的背,不溜才怪。”安爸站在门边看着哥俩笑,道:“安宁,快吃饭去。”
席间,安乐跟安爸提及小六妈妈的话。安爸点头,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问他要不要送点什么给小六家,毕竟无亲无故的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这年头就是随便找人帮个小忙还得给点服务费呢。当然最主要的,是担心日后在小六面前受这份人前压制,有什么也不好说。
安乐摇头。
去学校的路上,安乐漫不经心的想,要直送了小六才会生气呢,从初中到现在,五年多的同学关系、四年的同桌关系,私底下,这是哥们关系,这感情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小六帮了他是因为有这机缘有这能力帮,若换个立场,他也同样会毫不迟疑的帮小六,这时候谈“利”字,真是大伤感情的。两人都明白。
以前在天台上聊天时,小六陆晓就常开玩笑说“受不得穷,立不得品;受不得屈,做不得事。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天降大任于你……”安乐听听也不以为意,这两位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明白的,断不可能因为他家庭原因而嘲笑他。
安乐聪明温良,身上没有丝毫穷酸气;陆晓小六家境好,为人豁达大方。相处时间长了,会在各自身上发现那些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品质,于是愈发珍惜对方这份友情。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一直这么黏在一块儿的原因。
进教室时,陆晓正和小六争执不下,连高人林音也被带入困境内,安乐笑道:“小六,山人又怎么了你?”
小六一副见着盟友的惊喜样,待安乐坐好,便道:“有次老头提到那段‘荡春心火烧,沐天露油浇。侍儿扶起一团娇,掩双酥凤绡。杏花浅露胭脂萼,鸡头新剥珍珠宝’是顾鉴中的出浴图还是仕女图?”
“他还用问么。”
“他说是仕女图!”陆晓耻笑,“他说老头不太可能说什么出浴图。”
“小六,”安乐摸其头,谆谆告诫:“信任老师是必要的,但不能愚信。这段摆明了就是出浴图么,有什么好争的,亏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这时候就对‘侍儿扶起一团娇’视而不见呢。”
“真是出浴图?”小六受打击了,神情有些蔫。
“百分之百。”
小六当下便沉默是金。一直到两节自修课过后,三人走在校园中,他才仰天大吼:酸老头,你怎么能这么道貌岸然!
拾荒act23:云杉
周六晚,安乐没事便带着安宁上街闲逛。
路边高楼墙上的五彩霓虹灯让小家伙情绪非常高昂,颜色变幻时他便猛摇安乐的手惊叫:哥哥快看它变红色了,啊又变绿色的……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小脸蛋被灯光印得绯红,极可爱。
安乐微笑听着,偶尔答一句。
夜晚的街道是喧闹的,人们是悠闲的,三五成群结伴而行,逛街或单纯的走路,都是面带笑容的,每个人的喜悦那么显而易见。安乐在零食店买了袋奶油爆花米花给他,小家伙拿了零食便安静下来了,小手伸进纸袋拈起一粒给安乐,安乐摇头说不吃,他便丢自己口中,享受似的半眯着眼笑,还蹦了两下。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家伙。安乐笑。提醒他看路,别跌倒了。
“哥哥来——”安宁伸出左手,“你拉着我,帮我看路,这样我就不会跌倒了。”
“拉着你你怎么吃爆花米呢?”
安宁看看他,再看看手中的袋子,歪头思量了一番,把袋子扎紧提在手上,另一手拉住他,道:“那回家再吃好了。”
“真可怜,哥哥帮你一把。”安乐笑嘻嘻一把将他抱起来,“行了,可以吃了。”
两人到广场看喷泉,周末时会有特别的喷泉表演,安乐平日很少过来,一是没兴致也没什么新意;二是广场拖家带口的人太多,小孩儿很吵。今天来这儿是特地带安宁来看的,只是小家伙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只伏在他肩头上安静的吃着爆米花。
音乐高潮处,泉水飞溅,带起些微凉意,安乐立时远离。
西面临着一个文化小广场和电影院,俩人悠然在小广场一角的旧书摊上转,随手翻起一本六十年代出版的《资治通鉴》,看了两页又放下。小贩酌亮的眼睛一直盯着安乐,见他又拿起另外一本,立马探过身来巧舌如簧,关羽赵云诸葛亮随口诌了一通,希望能让这位明显是学生的少年能冲动之下买个三五本。
安乐笑眯眯的边听边继续翻书,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