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浅笑,“不用说那么多客套话,媛媛怎样,我是她爸爸怎么会不知道?先前的老师都向我投诉她,然后媛媛也说要换老师,然后我只能听媛媛的了。”
“媛媛似乎不喜欢绘画。”江秀贤说。
男人诧异了一下,然后恢复微笑,“怎么可能呢?媛媛说她想要成为妈妈一样的人,她妈妈在的时候,她对绘画可是如痴如醉的啊,每天跟着她妈妈,还拿过全国少儿绘画比赛一等奖。”
江秀贤这才清楚,媛媛是因为妈妈去世才会如此。她接着想到郑哲希,郑哲希怕是当初也如此,她便可怜起媛媛来。
“媛媛还小,什么也不懂,江小姐能否包涵一番?代替她妈妈好生教导她?媛媛自小聪慧,我不想她浪费了。她妈妈是画家,给杂志画插画,还出过作品集,做过签售,我是她的粉丝,好不容易的相爱,好不容易有了媛媛,我想妈妈她也希望媛媛像她一样好好生活,而不是像我一样被公司事物压得喘不过气。”
江秀贤听罢,说道:“我会好好教媛媛,价钱我不在意,能吃饱就行了。”
男人欣慰点点头,认真打量起江秀贤。江秀贤依旧是红唇,红裙,还有红色指甲油,一种想要装成熟的感觉。
搞艺术的女生都爱这样的装扮吗?男人心里一悸。
最初的他还年轻,艳羡媛媛的妈妈与他同龄便众星捧月,媛媛的妈妈也是爱红色,写真集里她的长发会在太阳的折射下映照出红色。高中到大学他都有买这个与自己同城但不相识的女孩的作品集,大学毕业后他是公司的小职员,要拿下她某张另一个公司要拿下的画的发布权,他从公司里拿到她家的地址,敲响她家的房门,起初她不开门,很多很多次之后,她就请他进来喝她泡的茶了,也许是日久生情,他们相爱了。
后来,媛媛九岁的时候,她死于意外。回家的时候,被高处坠落的广告牌砸到,当场死亡。
男人回忆起那日,便红了眼眶。
江秀贤假装没有看到,起身要去找媛媛,走到媛媛房间门口,门口开了一个小缝,原来是媛媛在偷听,她见江秀贤过来了,想要关门,但江秀贤按住了门,说:“小白兔呀快开门。”
连她自己也哭笑不得。
最终她还是进去了,媛媛坐在床沿,瞪她,她恶声恶气地说:“爸爸从来没有对一个老师说那么多家里的私事。”
“你爸爸是真心为你好,”江秀贤解释道,“如果不好好学,你怎么报答你爸爸?”
“我讨厌爸爸。”媛媛说,“爸爸不能让妈妈回来,太无能了。”
江秀贤很是吃惊这句话是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嘴里说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媛媛不想再学习的原因,可是却不知道媛媛对爸爸一直心怀芥蒂。
她忽然心疼起那个事业刚刚起步不久的男人。
“以后好好跟着我学画画,不然你妈妈就真正离你而去了知不知道?”江秀贤不知道十岁的小女孩是否懂她的意思,她看见书桌上有一支旧画笔,因为长期作画而导致笔毛变形,应该是媛媛的妈妈不要的,所以给了媛媛。江秀贤指着那支画笔,说道,“你妈妈住在里面,我看见了,这是会画画的人都能看见的,你看不见,是因为你不会画画,你妈妈说她好生失望!”
媛媛看了看那支画笔,又看了看江秀贤,不确定她是否说真话。
漫长挂念却形影相吊2
媛媛最后还是相信了,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妈妈的遗物。
一支她用到旧得不能再用的笔,媛媛也许也是想像妈妈一样传下去的,江秀贤看穿了她,归功于江秀贤修过心理学。
男人也很满意看见媛媛重新握起画笔,他们家有一间专门空出来的房间,用来画画用,因为媛媛的任性,好久没有打开过房门了,地板布满了灰尘,江秀贤也拖干净了,她知道作画是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她想让媛媛也知道这个道理,她妈妈在的时候,这里应该纤尘不染。
“这些是你画的吗?”江秀贤看着媛媛妈妈的画的对面那面墙,上面那些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媛”字,虽然有些阴影部分掌握得不太好,但是对于十岁的小女孩来说已经是很好了,起码江秀贤十岁的时候连想都没有想过去画画。
更没有想到她此刻在做一个绘画家教。
“是啊。”媛媛点点头,把画架从墙角搬到中间,拿了水桶去装水,打开好久没有用的调色盘,“你的专业是什么?水彩?”
江秀贤道:“专业水彩,副专业素描速写。”
“妈妈也是。”媛媛的妈妈是画插画的,自然水彩用得很好,她不知道江秀贤是否有高超的技艺,也不知道她画得如何,更不清楚她有没有能力教。妈妈是媛媛第一个接触到的画家,自然会把谁都与妈妈相比。
江秀贤让她先起线稿,但媛媛不肯,说妈妈以前不是这样教的,妈妈告诉她,随心就能画出好作品来。
“可是现在我才是你的老师。”江秀贤本不严厉,但是面对她就不得不表现得十分严厉。
媛媛无言以对,怄着气听她讲起线稿的重要性,讲着讲着,她就烦了,对江秀贤说:“你究竟要不要教?不要总说一些没有用的话,根本毫无意义。”
江秀贤闭了嘴,随即扯下一大张纸,铺在地上,用颜料与水随意混合,她低垂着眼,手握着画笔不停地描绘。这是她的绝活,她那一天为了招生也同样在公园前铺了纸,画了画,她每一次都用这种技法以理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