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延笑道:“那怎么可能。”眼见张晓风第三趟跑厕所,自己也举手跟了出去。
厕所在走廊尽头拐角处,下午
第一节课,诺大的男厕静悄悄、空荡荡,根本没人光顾,只有靠里的一个隔间,隐约传出淅里哗啦的声响和低低的呻吟。许延转身带上门,快步靠上去,所有隔间的门闩都事先卸掉了,现在只能虚掩着。
他冷笑着站定,猛地抬脚踹出去,只听‘咚’一声闷响伴着痛呼,里面的人应声倒地。门开处,光着屁股的张晓风惊骇莫名地大张着嘴,手脚本能地四处乱划。许延一脚踏上他肚皮,往他嘴里猛塞进一大团纸巾。张晓风尚未搞清状况,胳膊就被迅速被反扭到背后牢牢捆住。
全程不过十来秒,待到他反应过来,校服纽扣已全被解开,几近全裸地瘫在厕所里。许延施施然举起相机连按了七八下快门,才随手塞回口袋里,冷笑着蹲下身,伸出两指紧捏住他下巴,悠然说道:“身材不错哦学习委员,你觉得这几张照片,跟你那首小诗同时贴到宣传栏上,效果会不会比我那场‘热戏’更轰动?”
张晓风眼睛瞪得比核桃还大,惊怒交加,根本料不到许延会使出这种下作手段,呜呜连声,拼命摇头。
“不想贴?”许延微笑着问:“那你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咯?”
“呜呜!”张晓风脸快憋成猪肝色,没命地点头。
“别指望使诈,待会儿出去,我就请假上医院,直接去晒照片,”许延接着说:“还有,以后再敢招惹我,”他的手慢慢滑下去,轻轻捏住张晓风胯下那根软垂的东西,轻笑着拨弄两下,握紧根部猛地一拧,盯着他眼睛一字一顿说:“你这根东西,迟早要被我切下来。”说罢嫌恶地丢开,掀翻他的身子,提着他手腕上的绳索一抽,快步离开。
张晓风剧痛攻心,脸色煞白,眼泪瞬间冲出眼眶,脑门上飙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明知手腕已被解开,却哪儿还使得出力气反抗,紧捂着裆部肉虫似地扭个不停,连嘴里的纸团都顾不上挖出来。
跑出了校门口,许延才想起忘了洗手,立刻恶心得不行,马上到书报亭买了两瓶矿泉水,全部冲完才感觉舒服些。
第二节课中途回到学校,秦可可担忧地问:“许延,你去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没去,”许延勾起嘴角:“我上书摊逛了逛。”
“啊?!”秦可可瞪大眼睛,又扫扫前排的张晓风:“刚才……?”
“嗯,”许延轻笑道:“放学请你喝酒去。”
丁珉要被劝退的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可能不了了之,连带又旷了两天课,周一校会上宣布的处理结果,是最轻的警告处分。丁珉接到秦可可电话起初还不信,直到薛玉梅亲自打电话叫他回来上课,才匆匆忙忙赶回学校。
放学后三个人一路逛回家,许延原本不想说,被他俩逼得实在没办法,才三言两语交代过去。
“你真拍了他裸照?!”秦可可嘴巴几乎能塞进个鸡蛋,好半天才合拢:“许延,这也太损了吧?!”
“损?上次他偷拍咱俩不够损?”许延瞥她一眼:“对付这种小人,不一次整怕他,以后还得没完没了背后使阴招,你受得了?”
“对,”丁珉赞同道:“就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心存顾忌。”
“说的也是,”秦可可点点头,撇开这一茬,兴致勃勃地拽住许延胳膊:“那照片呢?洗出来没?快拿来我看看。”
“看男生裸照?”许延吃惊地说:“秦姐姐,你好歹也是个青春少女,矜持点行不?”
“切,他能算个男人?”秦可可不屑道:“快交出来,妈的,一餐吃掉我半个月伙食费,不看不解恨。”
“许延别给她看,”丁珉也凑上来起哄:“给我看,我得好好欣赏下那垃圾的狼狈相。”
“你们俩……”许延仰天翻白眼:“相机是空的,我没放胶卷。”
“不是吧?”秦可可再次张大嘴:“你脑袋真碰傻了?干嘛不放胶卷啊?忘了带?”
“不是,我就吓唬吓唬他,要他裸照干嘛,光看脸都够添堵了。”许延失笑道,捞起衣襟来扇风:“太他妈热了,周末你俩有事儿吗?我们去海边泡一天吧?”
“好,我没问题,”丁珉笑道:“去吧,怪事,夏天都要过完了,今年怎么都没想起去海边。”
“还不是让张晓风那混蛋闹得!我们去西涌,那里还没被开发,浅水里就有贝壳海胆拾,中午直接在海边烧烤!”秦可可热烈响应着,忽然站定,抢过许延的t恤往上一掀,两眼大睁:“这是什么?”
“干嘛?!”许延吓了一跳,用力夺回自己的衣摆:“非礼啊你?!”
秦可可不依不饶,拽紧他不放:“你戴着的那个东西是啥,让我看看!”
丁珉也兴趣盎然:“许延戴什么了?”
“放手,我拿给你看,”许延无奈地解开领口的扣子,伸手掏出来:“是项链。”
秦可可托进手心,立刻惊叹连连,那根项链由无数指尖大小、两毫米厚薄,纹饰着各色花鸟鱼虫图案的骨片串成。当中两条首尾相接的飞鱼,活灵活现地跳跃在一片稍大的椭圆上,在火红的夕阳下泛出古雅温润的柔光,俨然是件匠心独运的艺术品。
那种内敛的精致与朴拙的粗犷奇异结合、交相荟萃的,难以用笔墨形容的惊人的美,随着厚重的奶油黄,寂寂沉淀在精雕细凿的繁妙纹路中,静卧在纤巧柔美的菲薄骨片上。是凝练还是尘封?那无数荒凉岁月里、风尘仆仆的跋涉中,辗转了千回仍然郁郁难抒的,无痕心事?
十月上旬的晚霞,如火如荼,霍然点着了半个天空,将三个少年俯首凝眸的身影一把扯向身后,欢唱着拉出修长曲线,遥遥系在长街上。
哥……我想你……那封轻薄的信札,载着欲说还休的几个字,像悠悠白云滑过靛蓝晴空的声响,像第一朵雪花飘落婴儿脸庞的轰鸣,悄然地,炽烈地,坠入静立街头的那一个,墨绿色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