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你的生日礼物。去超市的时候忘在了储物柜里,你自己去拿吧。”许流年不亦乐乎地吃着盘里的美食。似乎鹅肝比苏然重要很多。
苏然有点不甘心,锲而不舍的对许流年说:“那你对我说生日快乐呗!”
许流年终于把目光从鹅肝转移到苏然的脸上,表情十分庄重严肃地看着苏然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好像会流出璀璨的星光,他只说了三个字。
“弱爆了!”
许流年又开始无厘头了。
苏然不再说话,低着头扒拉着盘里的花椰菜。
许流年总是这样,一会嬉皮笑脸的好像和苏然是一家人,一会又恶狠狠地讽刺苏然的存在。
苏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玩具,许流年高兴的时候就拿过来哄哄她,逗逗她。许流年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她丢在地上,占了一脸的灰。
苏然从记事起就没有父亲。
她只知道,连唯一的母亲也很难见到。母亲沈念是一名舞蹈家,几乎每天都不在家,甚至还会出国演出。
苏然记得小时候家里总是有好多好多奶粉,一袋袋的摆在小苏然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就像一家卖奶粉的商店。
苏然饿了,就喝奶粉。没有开水,又饿的不行的时候,只好把干干的奶粉倒在嘴里。那种奶粉糊嘴的味道,她永远都忘不了,一点也不舒服。胃里翻腾着一种灼气,似乎连胃壁都变得稀薄,腐蚀穿透她的生命。
她恨奶粉!
认识许流年之后,她总是会坐在高档的红木餐桌上,左手叉,右手刀,旁边放一杯温热的牛奶。优雅的享受一份食物。
每当苏然看着那细高玻璃杯里白白腻腻的牛奶,还有杯口升腾着的热气,便会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许流年总会看着呆呆望着牛奶的苏然,霸道的抢走牛奶,放过来一杯苏打水。
“你姓苏,所以只可以喝苏打水。”
“吃完了没?”许流年吃饱喝足,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苏然。
苏然从回忆里缓过神。原来十八年来,她和许流年的关系一点都没变。许流年,一如既往的欺负她,而自己,沉默着接受,不敢说。
苏然鼓起勇气,略微不满的抱怨:“这就算给我过生日吗?明明是自己出来吃了一顿饭而已嘛!”
许流年好笑地看着苏然:“当然,吃饱了我就要去约会了。”一副“我就是来吃饭的,你要怎样”的架势,搞得苏然好像很没道理似的。
许流年用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角,站起身准备要走。
苏然只好起身跟在后面,手里攥着许流年送给自己的那根超市储物柜的钥匙。
许流年手按着方向盘,这次没急着开车,而是转过头看了一眼苏然。
许流年叹了口气,无奈地拉过苏然头顶的安全带,亲手为她系上。
苏然想接过来自己系,可是无意中指尖碰触到许流年的手,苏然像过电了一样,立刻收回手,乖乖的坐好,不敢乱动。
许流年和苏然的距离很近,苏然下意识的紧张不安起来。
苏然的左脸颊明显感觉到了许流年温热的呼吸。她有些僵硬的坐在那里,两只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等着许流年系好安全带坐正身体。
许流年系好安全带。
可是过了好久,他还维持着这个离苏然很近,很暧昧的姿势。
苏然紧张的连呼吸都快停止。
忽然,许流年伸手碰触到苏然的长发,苏然紧张的有些发抖。下意识的睁大眼睛看着许流年,眼神里有紧张,害怕,甚至有一丝,惊喜和深情。
许流年也不看她,只是伸出手指,顺着苏然的发丝,轻柔地扯下那根绑在苏然长发上的橡皮筋。然后坐正身体,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冷冷的说:“吃完饭了还扎着头发,这么笨,出去别说你是我许家的人。”
盛夏的下午,阳光照耀的很招摇,很放肆。斜斜的透过车窗,打到苏然的脸上。
可是苏然却觉得好冷,好像是直立在太阳下的一块坚冰,化得了形,捂不热心。
一路上许流年和苏然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车里的空气中漂浮着尴尬低落的情绪味道,还杂夹着苏然散落的发丝间,洗发水隐隐约约的淡淡香气。
苏然羞恼地恨着自己,刚刚许流年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她居然那么直视着他的眼睛。许流年不会发现了吧,自己眼神里的秘密。
终于到家了,苏然边开车门边用后脑勺对着许流年,小声的说,再见。
许流年看着苏然阳光下的背影,像一杯奶昔融化在太阳里一般,渐渐模糊,不成形。
直到苏然的背影在眼中逃一般的飞快消失,许流年才启动车子离开。
车里还残留着苏然头发上的馨香味道。
许流年有些烦躁的打开车窗,让空气飘进来,吹走那些属于苏然的味道。
许流年右手握着方向盘,左胳膊撑在车窗外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覆在薄而性感的唇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紧皱着剑眉,若有所思。
不知道从何时起,许流年会故意避开苏然。
到现在,连嗅到苏然的气息,都不行。
不知道从何时起,许流年开始故意让苏然知道他交往了多少女朋友。
到现在,惯性到只要看到苏然,就要噎她一番。
许流年猜,他是讨厌苏然的。否则不会如此的想激怒她。
chapter03小·时候
从第一眼看到苏然起,他就觉得这个六岁的,有点漂亮的小女孩是一个侵略者。连带着她的妈妈,打乱了他和父亲的平静生活。
许流年很讨厌自己,居然送给那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女孩一个转笔刀。
那是他爸爸去德国出差时给他带回来的。一个很神奇的,铅笔从小房子的烟囱上伸下去,摇动圆形的小玻璃窗,铅笔的木屑碎末就会从门口跑出来的转笔刀。就连许流年自己,都不舍得用。
可是,他居然把它送给了一个陌生的侵略者。
许流年努力安慰自己,那是因为那个叫苏然的小朋友太笨了,嗯,他是同情她,那个连转笔刀都不会用的,只知道呆呆看着自己的笨女孩。
苏然迅速的进了房间,站在窗边向下张望着,许流年的车早已不在,怕是迫不及待忙着去赴约了吧。
苏然失落地看着花圃旁空空的路边,仿佛做了一场梦,像是幻觉般的不真实,只有手心里的钥匙提醒着自己,这段她和许流年共度的午餐时光,真的存在过。
苏然看着手里的那把钥匙,决定立刻出门去超市。
苏然换了一双帆布鞋。也来不及换衣服,就跑了出去。
盛夏明朗的天气竟会渐渐变得阴沉,空气中忽然散落下细细密密的毛毛雨。